卧室的最里面放着一张竹藤躺椅,能摇的那种,晃起来嘎吱嘎吱响。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但由于过分的阴暗,所以向导开了灯。
魇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的眼睛就是那种花钱找罪受的典范,若是“真相”美好乃至普通也就罢了,在荒诞的游戏里,显然可怕的真相占大多数。
她总是能看到一些令自己反胃的东西,还要装作一无所察,面色淡然,不然会被那些东西撕碎。
就像现在,她被向导拉着来到躺椅前,与躺椅上一具已经腐烂多时的尸体面面相觑。
那具尸体的脸上呈现出枯死的老态,皮肉早已腐烂的看不出原状,身上整整齐齐穿着冬日的棉袄,但那些蠕动的蛆虫和留下来的腐烂液体总是将棉袄的各处弄得脏兮兮。
“你看,我爸爸病得这么重,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但总是乱动,刚给他换上的衣服又脏了。”高一菱向魇苦恼的笑笑,有一点点的抱怨的意思。
不过不等魇回应,她又立马转头对着那具尸体撒娇:“哎呀爸爸,我都跟你说了,冬天洗衣服很冷的啦,你现在不能到处走,就先安心躺着嘛,别乱动了,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出去到处玩好不好?”
“我带着你,把我在旅行社带过的团都给你报一遍,我们去旅游,再也不待在这个冷死人的镇子了。但是你要乖乖吃药,先好起来哦~”
魇有些怔然地看着这一幕,高一菱的眼神和语气都那么真诚,似乎真的不认为尸体和死亡有什么关联。
是高一菱疯了。
“那个,麻烦你给他擦一遍身子吧,我看看你的手法,学习一下。”高一菱向魇比了个拜托的手势,就乖乖坐到床上,以一个很近的角度观看起来了。
在魇的视角里,那张床也早已留下了腐烂尸体躺过的痕迹,液体里生了密密麻麻的虫卵,有些已经破了卵,细小的虫子钻出半截,疯狂扭动。
仔细听,还能听到因为数量太多,集合起来也变得嗡嗡嗡的虫子们扭动的声音。
高一菱一屁股坐在床上,黑色的裙子染上脏污,她身处在虫堆里,向魇投来注视。
魇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地上都掉着虫卵,她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到那具尸体旁边。
关注着他们这边行动的观众们此时大多汇聚在魇的直播间,因为三人共同行动,而很明显触发了剧情的是魇。
客厅那两个可能有点点无聊,相比之下,暂时来魇的直播间看一下剧情是很多观众十分乐意的事情。
直播间的视角和魇的视角共通,于是无数观众也看见了显露出冰山一角的真实。
[操,这场面真掉san,我宁愿伺候一个鬼,也不想和这么多虫子共处一室]
[太恶心了,代入感很强,我已经感觉到有虫子在我脚背上爬了]
[所以现在事实是,高一菱是鬼,她爸爸是死尸,对吧?那她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两个可能吧,一种是她真的不相信爸爸已经死了,以为爸爸还活着,可能是个执念鬼]
[接,第二种是她知道爸爸已经死了,让魇进房间帮忙,是带有目的的]
[我觉得楼上想的有一点简单,这种地方还得看大环境,说不定还有无数个可能性]
[那不就没有讨论必要了吗,你说了跟没说似的]
[啊啊啊,我是魇的粉丝,谁能告诉我她现在危不危险啊!]
[难说,我也觉得奇怪,高一菱的反应太模糊了,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地上的热水瓶里似乎是刚烧开的干净热水,倒了一些在圆圆的脸盆中,魇将手里的毛巾浸入盆中热水,起码触感是正确的。
她将毛巾拧到半干,得先给尸体擦脸。..
有句话她倒是说的没错,她真的做过护工,只不过是在她早期经历过的另一个副本里,被污染的福利院有着各种各样充满恶意的病人、护工,还有院长,而他们这些推演者则像是误入的小白花。
那些鬼护工对病人倒是尽职尽责,堪称纵容,但对他们这些推演者却吹毛求疵,一旦他们做的哪里不对,就给了鬼护工杀掉他们的理由。
为了活着,魇拼命地学习鬼护工照顾病人的手法,在随时会被自己的病人杀掉的恐惧中,她最终活了下来。
一共是八个人的推演,只有她和另一个女生两人活着离开。
魇恍惚间又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要照顾的不是活人,危险性未知,而身旁还有一个高一菱,就像那时的鬼护工一样监视着她。
而且现在比那时更难,那时的病人虽说是鬼怪,起码零件损坏得光明正大,不像眼前这具尸体,皮肉都烂了,她生怕自己一擦就给擦下去一大块。
可高一菱盯着呢,魇摒气凝神,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耐心,小心翼翼地擦拭上去。
耳朵
魇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免不得要和尸体凑得很近,那些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