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只在正中央横着一张木质沙发,华贵的红丝绸从沙发背一直垂落至地面,在沙发旁边还搭了一个小柜子。
一盏台灯放在柜子上,处于打开的状态,暖光色灯光成为了这个房间唯一的光源,那光芒似乎随着某个人近在咫尺的呼吸而微微颤抖着。
西西捧着她的硬壳书聚精会神地阅读。
她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头冲着台灯这边,蓝色裙装下映着红色丝绸的反光,映在眼底,也透出一抹殷红。
不过那并不能影响她看书时的专心致志。
她手里捧着的书有些陈旧了,书页微微泛黄,在书壳上映着五个字——阿尔道童话。
“水母一点一点接近她的朋友——那条陪她旅行了三個月的小丑鱼。现在他们要分别了,水母才想起,他们竟然还从未拥抱过。”
这一页的故事还没说完,西西披散着头发,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沙发里,翻到下一页。
“‘我们还会再见吗?’小丑鱼问。水母想了想,不敢确定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这里实在是太热啦,我得找个冰凉的深海生活。’”
“小丑鱼很沮丧。他游近了点,‘抱抱我吧,作为道别。’水母早就想这么做了,她也舍不得自己的朋友。于是她张开几只手,拥上小丑鱼的身体。”
西西眨眨眼。
“水母的触手困住了小丑鱼,这实在是一个太深情的拥抱了,小丑鱼颤抖着,尾巴疯狂摆动,像是无法忍受这场离别。”
“他们的友谊一定天长地久,或许,只有死亡能将他们分开,其他的都不重要。但,小丑鱼在逃脱。他大叫‘不!不要再碰我了,你从没说过你是一只有毒的水母!’”
“水母看着小丑鱼,将他拥得更用力。她的触手上,河豚毒素不断地接触小丑鱼的身体,短短几年后,小丑鱼就僵硬了,翻着肚皮向下沉。水母温柔地看着小丑鱼的尸体,说,‘是的,我从没告诉你我是一只箱水母,不然你肯定不敢陪我旅行了。’”
“她把小丑鱼的尸体带着,游向她本来想去的方向,似乎想把朋友一直带在身边,陪她去往未来到达的每一个地方。直到有一天,水母看见了一只闪闪发光的漂亮小鱼。她松开触手,小丑鱼的尸体终于离开了她,独自沉入望不见底的深渊。”
“而水母高兴地游向发光小鱼,说,‘你好,你独自旅行吗?我也是,我们可以一起呀。’”
故事戛然而止,西西看着这个结局,不知怎的,发出了一声无法控制的笑声。
她看的津津有味,又翻开一页,打算看下一个故事。
突然,房间的墙壁上发出了幽幽的光。
那蓝色的光芒逐渐凝聚成了圆形的模样,一点一点变成了一个纹路复杂的法阵,成为幽暗房间中的第二个光源。
西西眼睛一亮,合上自己的书,从沙发上坐直了,瞬间变成一个乖巧的少女,紧紧盯着法阵前的黑暗,语气欢快地说:“妈妈,你来啦!”
然而那片黑暗并没有回应她。
西西一顿,面色立马阴沉:“妈妈?”
仍旧是沉默。
她的脸色变得非常差,隐隐透着狰狞:“妈——妈?你来了为什么不理我?还是说……来的是谁?”
“……抱歉。”一个清冷又温柔的男声从黑暗中响起,“你的妈妈今晚来不了了,她让我代替她来看看你。”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凝滞了。
西西用一种很诡异地眼神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轻轻问:“哦?是么。她怎么敢不来看我啊,有什么事比我更重要吗?”
没等任何人回答,她又道:“妈妈怎么敢让除了他以外的东西来打扰我啊……你过来,好么?走近点。”
那声调轻飘飘的,但无论是谁都能意识到,此时的西西正处于莫大的愤怒里。
虞幸便在这样的氛围里,缓缓走出黑暗,进入了台灯笼罩的范围。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台灯上,暗想果然是时间感无比混乱的地方,旅馆的年代只有煤油灯,入夜了却出现了像前面几个房间里那些医疗仪器一样突兀存在的台灯。
看了不到两秒,他又专注地看向西西。
这个房间里的西西……和白天长得一模一样,毫无区别,连着装都那么正常,乍一看,会让人以为她和卡洛迪一样,都是没有睡去,直接推门走出房间进入黑夜的。
可西西脸上的戾气,却也足够让人分清她的状态。
她不复白天的善意和无奈,那双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恶意,凝望虞幸时,空气都冻得快要结冰。
“很遗憾打扰了你和黛丝今晚的会面。”虞幸耸耸肩,饶是这时,他还不忘给卡洛迪甩个锅,“卡洛迪骗我说黛丝会去厨房,我自然以为来看伱的会是他,还以为代替一下没关系呢,谁知道,是打扰了母女的相会?”
嘴上说着以为,实际上,他嘴角的笑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不管本该来看你的是谁,我都要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