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清以一个标准的吃瓜视角,站在席位上欣赏着这一幕。
伶人全身都笼罩在烛光中,青色大雾之内偶有红光挤出,然而凡是红光所到之处,皮肤、骨头、乃至灵魂都在经历一种由盛而衰的腐蚀。
这还是虞幸得到冥烛泪之后,第一次使用红烛的能力,这种大范围的,不分敌我的能力,很容易误伤到队友,所以只能在他一个人面对敌人的时候使用。
听到虞幸的声音,伶人满意地转过身去,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虞幸身上的变化。
“真好,这就是我给你的不死能力。”
他的面部和隐藏在衣服之下的肌肤也开始溃烂,虽然进程比虞幸慢得多,但当他走到虞幸身前三分米位置时,红烛摇曳的光还是在他清俊光滑的脸上留下可怖而狰狞的痕迹。
“没错,拜你所赐。”虞幸得稍微低头才能和伶人对上视线,但这种身高差距并不太明显,伶人眼中浓郁的神秘感更是让他完全不会处于看起来弱势的一方。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倚仗吗”伶人将手按在虞幸提灯的手上,感受到彼此的皮肤一寸寸皲裂,溶解,笑意无法止住,“因为死不了,所以肆无忌惮地来挑衅我”
伶人琥珀色的眼睛不能久视,否则会因为其中未知的东西而沉进去,再也不能从泥潭中挣扎出来。
虞幸是最了解这一点的人,却无所畏惧地直视了好一会儿。
他本来就是疯子了,异化度百分之五十几,还怕再多来几分
从伶人受到红烛影响比他要轻得多这件事情上,他就能感受到他和伶人的实力差距。
虞幸嘴角扬起一抹笑。
他现在离从前最强大的时候,还是太远了。
可依然能给面前这个九分之一的敌人,留下一个噩梦。
晃了晃手里的灯,感受着手心传来的下坠感,虞幸自如地回答道“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你就不怕惹我生气了,我用更可怕的方法对待你”伶人凑近了一些,双眼贪婪地打量着虞幸,面色染上一丝阴沉,“比如,把你砍成很多段,再埋到地下,填满沙石。等你复活,血肉里就会充满肮脏的沙土,在你体内和你的鲜血混成一团,无法流动,你会缺氧,会无法挪动,会永远在黑暗中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因为你的声带也填满了颗粒。”
这简直是给予不死者的,极为残忍的刑罚。
就像传闻中的十八层地狱一般,拔舌、蚂蚁噬身、烈火灼烧因为没有时间,没有死亡,这些痛苦将永永远远地延续下去。
伶人盯着虞幸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一丝波动。
如果是在以前,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雨的小少爷听到这些,一定会吓得瑟瑟发抖,然后抱着他求他不要这么做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孩子长大了,面对这样的威胁,只用嘴角愈发嘲讽的弧度来回应。
虞幸笑着说“你说的真好,我等着那一天到来。”
伶人清朗地笑起来,面上阴沉尽数化去“我只是和你开个小玩笑,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忍心让你落到那种丑陋的境地你就该完美的”
一股巨力袭来,提灯掉落到地上,虞幸双目漆黑,徒手摁着伶人的脖子将其摁到地上,另一只手顺势摘掉伶人的面具,远远扔开。
一张惊艳的,超出了性别美丽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眉眼柔和,是他记忆里永远忘不掉的,最可恶的面容。
“这张脸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呢我亲爱的老师,现在我就来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也不管伶人神色中浮现出的小小惊愣是真是假,虞幸笑着收紧五指,整个人在提灯的红光中,和伶人在气质上有些相似的,让世人羡艳的脸仿佛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专属,宛若厉鬼。
“我的力量,我早就接受了,我可以用它做任何事,唯独不会做让你开心的事。”
“你希望我堕落,痛苦,抑或是将痛苦带给他人,那我偏不,我唯一想带去痛苦的人,就是你”
“我恨你,不仅仅因为你杀了我家人,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长情了活了这么久,那些人的脸我都记不清了,我恨你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自己你的欺骗和侮辱,远比我经历过的生死更让人铭记。”
“小瞧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虞幸弯下腰去,贴近躺在地上注视着他的伶人,轻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对我的原因我体内的力量,是你也想得到的吧”
“正是因为你融合不了实验室里的那团黑色球体,才会找到和你相似的我,以我做实验品,希望从中发现得到球体内力量的途径,最后,我成功了,你却无法掌控我了,很焦急吧”
他恶劣地望着伶人一瞬间的瞳孔紧缩,快意地笑出了声“成型的那一天,所有数据还没有被记录,我就跑了,缺了最重要的数据,你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就像这场推演中的大师一样,苦苦追寻着”
五指越收越紧,伶人脆弱的脖颈如同精美的易碎品,就在他的掌心中,随时都会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