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韩心怡听着虞幸处于强弩之末时的“威胁”,笑着摇了摇头。
镜子是一种叫好朋友的鬼物,她遇到过,仅仅打了个照面,她还不清楚好朋友的攻击方式。但是她也不在乎镜子在虞幸面前经历了什么,因为不管是怎样的过程,都与她无关,事情已成定局,她不会重蹈覆辙。
虞幸已经无法反抗了不是吗再过十几秒,他的大脑就会和身体上的肌肉一样,被溶解得渣都不剩。
而虞幸倒不用经历最后那一部分痛苦,因为在那之前,他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享受最后的恐惧吧,虞幸。”眼前的人马上就要死了,韩心怡的语气突然平静了些许,追求的东西以另一种方式到手,她莫名感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她想,如果她能杀掉韩彦,把韩彦的头收藏起来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退后一步,从虞幸满脸的鲜血中移开了目光“别装了,你一定很疼。但是如果不想叫出来,要保留最后的尊严的话,就随你好了。”
韩心怡觉得自己真的好仁慈,仁慈得让她的气焰都弱了两分。
她为了给虞幸足够的重视,要自己杀了虞幸,都没有把虞幸押到管家那里要系统的奖励。
可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自从以杀人作为发泄后,她好久都没有不开心过了。
为什么呢是因为虞幸终究和韩彦不是一类人吗
韩心怡伸手按了按心口,突然意识到心在隐隐作痛她突然想到那只人偶娃娃的歌声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影响了。
一定是人偶使她精神错乱,才让她流露出了这种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现的情绪吧
呵,虞幸,真是好计策呢,对吧你才是最擅长利用感情的人呢,果然是个骗子。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虞幸又咳嗽了几声,声带已经完全枯毁。无法回话了。
他感受着自己逐渐流逝的意识,虽然知道死后一会儿就会复活,但这种濒死感和痛楚是实打实的。
他的呼吸中都透着浓郁的血腥味道,在这种情况下,他眼里染了些笑意。
脸部肌肉的神经早已失控,无法配合大脑完成“笑”这个指令,但虞幸就是觉得现在该露一个笑容出来。
因为他对自己心里那点毫无必要的心思感到有点自嘲,在已经发现了禁断之椅的古怪的前提下,他刚才完全可以躲开韩心怡那一推,甚至稍微用力一点站住,韩心怡就推不动他,他完全不用陷入现在这种境地。
可是他觉得,韩心怡虽然杀了很多人,罪恶缠身,但是起码完全没有害过他,嘴上说的喜欢虽然扭曲和变态,但也源自真心。刚才杀了韩心怡一条命,韩心怡都没有还手。如果说韩心怡欠了四位死者和死者亲近的家人们无法偿还的血债,那他虞幸,其实也欠了韩心怡一点东西吧。
虞幸想着,为了于加明、高长安等等为了正义奔波努力,心力憔悴的人们,自己也不可能放过韩心怡。
他更不可能和韩心怡在一起,助纣为虐,偏向堕落。
韩心怡对他的感情他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偿还不了,也没必要偿还,但他就是突然心软了一回。
他想还一条命给韩心怡,他杀了韩心怡一次,就在她手里死一次,互相抵消,两不相欠。
瞳孔开始涣散,意识断断续续,身体上的痛苦和灵魂中的阴冷折磨着他,虞幸感到无边的疲惫袭上心头,视线越来越暗,他好像幻听到了一声自己的嗤笑。
是在笑他自己。
就他也不是每一次都故意把自己弄得这么惨的,搞得他好像有受虐癖一样。
可能是老了吧,活得越久,竟然越矫情了。
都怪祝嫣和曲衔青她们,从小养着,竟然给他激发了点磨磨唧唧的无用性格。搁以前,他杀韩心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会想,你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某一刻,噗得熄灭了。
虞幸头垂着,黑发与黑色空气相融不分彼此,遮挡住了他纸般惨白的面庞和触目惊心的一股股血红痕迹。
枯萎试剂的作用停滞,意味着这具躯壳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由于韩心怡之前移开了视线,虞幸眼中最后的笑意她并没有看到。
收到了枯萎试剂在本次推演中无法再次使用的提示,她盯着虞幸的尸体,听着室外的灯盏里发出有些刻板与不满的机械提示音“三十分钟内,游客们并没有捉到破坏者,爱丽丝很生气,决定亲自抓人。”
系统也发来敌对任务未完成,爱丽丝将提前加入怪物阵营开始游荡的警告。
韩心怡都没管,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尸体,伸手拢了一下青年额前的乱发,陈述一般地道“有些人为了活下来卑微得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而有些人,只需要踏过一条名为人性的线,就可以开始决定别人的生杀予夺。”
这是她前段时间在书店那本推理小说中看到的句子,书名叫腐烂,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