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吉晚上会在象鼻滑滑梯之下窝着睡觉,沙纪去世之后,他无法忍受空荡荡的房子。
即便那栋房子是他和沙纪的婚房,可里面充满了二人的回忆,与他而言,无异于凌迟。
这个象鼻滑滑梯,是平吉和沙纪相遇的伊始,彼时他们都是晃着小身子走路的幼童,他从象鼻上滑落,举着双手欢呼出声,一把将路过的沙纪踹倒在地。
他怔愣过后,指着女童哈哈大笑,原因无他,她的冰淇凌摔了一脸,宛如一只小花猫似的狼狈。然后小沙纪怒而赏了他一巴掌。
后来他们相熟、相知、相爱。
也在这里拥抱、接吻。
“平吉君”
团在象鼻之下的男人忽的睁开眼睛,他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只有浮动的草儿,摇晃的花瓣,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沙纪。”平吉喃喃。
是沙纪的声音,绝对是沙纪的声音。
是他太想念她,所以产生了幻觉吗
沙纪忍着泪光,望着他展颜一笑。
“平吉君。”
从象鼻旁走出一个人,首先看到的是她湛蓝色的长发,那得天独厚的外貌让她闪闪发光,平吉有片刻的失神惊艳,但是很快就回过了神,他看齐木心美的眼神,与看到完美精致的摆件没什么区别,觉得美丽,可不会起什么异心。
“你是”平吉抿唇发问,态度堪称冷淡。
“今天上午在这里,我骂了您,我是来道歉了,十分抱歉。”齐木心美真心实意的感到窘迫和歉意,“我为我的不分青红皂白向您道歉。”
平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是谁,他撇过头坐着不言语。
在对方说第二次对不起时,他才出声,“你骂的没错,这没什么。”
“我确实打了她。”平吉不愿再多说。
虽然当时是沙纪母亲纠缠于他,他只是不耐烦了随手一挥,不小心打到了她的脸。可是无论怎么解释都会像找借口一样,况且再怎么不小心也是真的打到了她,何必解释。
齐木心美想说好多话。
比如沙纪母亲多次伤害你,甚至企图拿匕首杀了你,更疯魔的明显是她。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这些事情她理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想过是否要告诉平吉沙纪就在这里,沙纪当时静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这是沙纪想要让你看到的。”齐木心美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双手并用递过去。
平吉狠狠一愣,猛地看向她、看向那张纸条,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夺了过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可以窥见他的震痛与急切。
纸条是由无数碎片组成的,被人小心翼翼的粘好。
齐木心美在垃圾桶里找到的废弃碎片,认认真真妥善粘好。
平吉良久的看着那张字条,许是看了好多好多遍,忽然红了眼眶,从喉间发出怪怪的短促的音调,那是强忍着的哭声。
到最后,他只能发出啊,啊的音节。
沙纪已经能完好的站起来,就像是仍旧活着的模样,她一席白色的长裙立于浮动的草丛之间,喧嚣的风吹动她的长发。
“对母亲的爱使我懦弱无能,这么多年,我唯独对不起平吉君。”
她释然了,对齐木心美展颜一笑,一派美好,“我该走了,心美,谢谢你。”
逐渐透明的脸庞,她弯起眼睛,就好像是与风融为一体,一道缠绵进平吉的发丝之间,鼓动着他的衣衫,最后拥抱了他。
齐木心美对着风儿摆了摆手,遗憾却又开心的笑。
家门是晚上接近十点钟才打开的。
你去哪里了。
这好像是楠雄第一次问她的行踪吧。
好、好心虚,不会是觉得她出轨了吧
齐木心美心虚的拢了一下耳畔的头发,还以为齐木楠雄已经睡了呢,谁知道他还在沙发上坐着。
“我我心美去”齐木心美看了看天花板又看地板,“去找我哥哥了”她想到理由之后,马上就顺了语气,“真是讨厌,片场好多人,我一直没能顺利离开,被困在那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你那么爱心美,顶一下锅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你会心甘情愿的对吧
噢。
这个回答,让齐木心美在心里一秒臭脸。
噢
噢是什么语气
信了还是没有信
好不爽
怎么不多问一下
万一我真的出轨了呢
为什么没有危机感啊
呜呜是不是不爱我了。
心里骂骂咧咧,表面仍旧维持着可爱的笑脸。
你的想法还能再没有逻辑一点么
真是,睡了。
齐木心美见齐木楠雄去睡觉了,她松了口气打算洗个澡。
拿好换洗的衣服,却发现浴缸已经放好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