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在左右的亲卫搬来一张胡床放在帅案下首,刘晔坐下后挥了挥手,示意帐内亲卫都退到外面去,拱手朝曹真说道:“大司马,诸葛亮在子午道南口方圆百余里的地域内修筑了黄金、兴势、赤坂三围,作为顽抗王师的第一道防线。
因我大军从子午道入,故而蜀军的防御重心当在黄金、赤坂二围,尤以黄金围是重中之重。根据之前的探报,蜀军在黄金、赤坂一线布有重兵,人马不下两万,我军想要迅速击破并非易事。
一旦被蜀军长时间地堵在子午谷中,粮草转运的压力必将增大,再则顿兵坚城不下,于大军士气也极其不利。
但如果分出一支兵马悄然转入傥骆道突袭兴势围,迅速杀入汉中平原的几率就高得多了。
我军粮道几有一千多里,仅依赖从长安转运粮草并不是十分牢靠,必须深入汉中腹地就食于敌,如此方能与蜀军长久厮杀。”
“此计甚妙,公不愧是太祖武皇帝都赞誉有加的智谋之士,分析军机一针见血,有公相助,此战某定能一雪前耻,教诸葛亮等辈知道什么是中原上国的煌煌之威。”曹真拍案叫道。
刘晔拱手谦道:“大司马谬赞了。事不宜迟,大司马可密令夏侯先锋依计而行。”
“好,某这就派心腹去前面传令。”
夹溪沟,因山谷中间夹着一条小溪而得名,此地远离子午谷大道,方圆数里只有几户人家,鲜有外人会翻山越岭路过此处,是以夹溪沟这个地名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不过最近半个多月,这个人迹罕至的溪谷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数十顶营帐星罗棋布地矗立在溪流两侧的河滩上,百来个汉军战士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显得十分惬意,仿佛他们还未嗅到战争来临的气息。
窦恭是这支汉军的首领,此时的他正站在高坡上向东方眺望,眉头微皱,一脸急色,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身旁的一名粗壮军士忽然指着东坡下的山林叫道:“屯长快看,田什长他们回来了。”
窦恭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看的好一会儿方才发现草木萧疏之间有几个人影闪过,拍了怕这军士的臂膀大笑道:“哈哈牛大眼,还是你小子的眼睛尖啊。”
河滩上最中间的军帐内,刚带队打探军情回来的什长田方抱拳禀道:“屯长,情况都已经摸清楚了,魏军的先锋人马已经行至西腰岭,现正在那里扎营歇息,西腰岭距夹溪沟不足二十里,我们从小路杀过去最快只须一个时辰。”
“很好,你们辛苦了。”窦恭激动地说道:“魏军已至,我们作为第一支袭扰小队,一定要首战告捷,打出我们右军的威风,绝对不能给赵老将军丢脸。”
田方同样兴奋不已,再度抱拳道:“屯长快下令吧,咱们这就杀过去给魏贼来个狠的,兄弟们这些天待在这个鬼地方都快憋疯了。”
“不着急,现在天色还早,让兄弟们先饱食一顿,然后再趁着夜色掩护摸过去。”
窦恭又把侍候在帐外的牛大眼叫了进来,吩咐道:“速去传令各队埋锅造饭。”
“诺。”
牛大眼尚未走出帐外,窦恭又把他叫住:“等等,传令的时候记得再叮嘱一遍,一定要把炊烟掩好,绝不能让魏军斥候发现我们的踪迹。”
“屯长放心,小的一定叮嘱到位。”
窦恭转过身又对田方说道:“老田,你辛苦跑一趟,把队率、什长都叫过来,咱们趁着这个闲暇再把袭扰战术和撤退路线仔仔细细地完善一遍,免得今晚出岔子。”
“卑职遵令。”
到得晚上三更时分,两百汉军携带引火之物在窦恭的率领下朝西腰岭的魏军营寨悄无声息地赶去。
袭扰小队都是由百里挑一的精锐军士组成,不仅擅长翻山越岭,而且摸黑赶路亦能为之,因此十余里山路仅花了一个多时辰就已走完。
此刻已是深夜,最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万余魏军早已沉沉入睡,就连当值放哨的岗卫也是上眼皮紧紧挨着下眼皮,浑然不觉危险正在缓缓靠近。
山谷幽深,凉风习习,窦恭领着军士来到上风口,就近向周围的杂草放起火来,风助火势,瞬间就将半个山坡烧燃,冲起数尺高的火焰,不到一会儿就已扑到魏军营寨,将那鹿角拒马、木栏寨墙尽数包裹。
“走水了、走水了......快灭火、快灭火......”
在塔楼上值哨的军士见势最快,一边敲响金鼓,一边高声喊叫,提醒其他魏军赶紧从营帐中出来灭火逃生。
前锋魏军足有一万之众,自是不可能筑立一个营寨,窦恭他们是在前寨放火,火势虽大,但还没有波及中寨。
不过前寨的喊叫声如此之大,中寨魏军都已被惊醒,夏侯霸衣衫不整地从大帐里冲出,望着漫天的火焰顿时愣在了原地,所幸他乃将门虎子、家学渊源,遇事不乱,处变不惊,先是安排一队军士将前寨和中寨隔绝,防止大火蔓延过来。
然后又让副将张虎带两千军往前寨救援,他自己则亲自引五百骑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