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渡口,汉魏两军仍在拼力厮杀,只是过到南岸的魏军越来越多,斗在现在方靖率领的汉军已然落在下风,外围两道工事业已全部沦陷,只剩最后一重鹿角作为防御屏障。
方靖受了不轻的伤已是全身带血,可他毫不在意、浑然未觉,在鹿角后面往来奔走,一边劈砍敌军,一边高声呼喊,不断激励众军士气。一众汉军受其鼓舞,亦是咬牙坚持,拼死抵挡。
只是魏军毕竟人多势众,无论他们如何拼命,伤亡终究是越来越大,战至此时,五百多汉军已然只剩下一半,整个防线也变得摇摇欲坠,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这王家渡口就会全部落入敌军手中。
“弟兄们,我们无当飞军乃是大汉精锐,虽是敌众我寡,但也要誓死不退。大家伙再坚持一阵,援军很快就到。”方靖用沙哑的嗓子高声喊道。
众军士齐声呼应:“誓死不退、誓死不退、誓死不退”声传四野,就是魏军听了也无不动容。
魏军阵后,阎和正伫立在一座矮丘上观望战场形势。为了督促众军攻占渡口,他将大队留给副将任震统领,亲自带着第四批魏军过到南岸指挥。
此时听到汉军震耳欲聋的的呐喊,他也不禁心生敬意,对着周遭的亲卫感慨道:“久闻无当飞军骁勇善战,乃是蜀军中的精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贼军部众已经折损过半,余下士卒竟然还能有如此高昂的战意,的确令人佩服。唉,此等强军若不设法歼灭,他日必成我大魏的心腹之患。”
“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蜀军死战不退,我军将士又何尝不是个个悍不畏死,一波接着一波地往前冲锋。依卑职愚见,这无当飞军虽强,却也不是我大魏天兵的对手,不说其他部队,只须我大魏铁骑出马,就能让这劳什子的无当飞军化作齑粉。”一旁的亲卫队长抱拳道。
尽管这番话听着十分提气,但阎和心中其实并不怎么认同,不过他也不愿与自己这个不通兵法韬略的心腹多加争辩,轻轻地嗯了一声后便即微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阎和见己方仍然久攻不下,心中渐感焦急,此时大雾已然消散不少,渭水两岸情形隐约可见,一旦太平渡那边的汉军发现了端倪必定会派兵增援,况且只要王家渡这里的汉军守将不傻,也会主动遣使过去求援,是以留给魏军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传令众军,有擒杀贼首者,赏金五十,官升两级。”
阎和观阵多时,早已知道汉军之所以仍在殊死抵抗,主要是因为那个浑身是血的汉军主将身先士卒鼓舞士气的缘故,若能将此人斩杀,敌军必定胆寒,士气也会崩溃,到那时攻破汉军的防线就容易多了。
果然一众魏军得知这道军令后纷纷往方靖所在的位置杀去,此时在他们的眼中那个全身带血的汉军校尉已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高额的赏钱和美好的前程,只要用手中的兵器穿过此人的胸膛或者划破他的脖子,日后就会有大把的荣华富贵等着自己。
众魏兵奋不顾身、争先恐后地涌向汉军防线,他们不避箭矢,只欲抵近击杀方靖,抢得升官发财的大功。
正在奋力挥动钢刀的方靖顿感压力倍增,他的前面虽有鹿角作为防身屏障,可是围攻自己的敌军愈来愈多,不仅有长兵器会从意想不到的方位突然袭来,而且还有飞斧、飞刀等暗器投掷而来,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饶是他一身武艺也算过硬,可终究是双拳不敌四手,再加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当面魏兵几番交手下来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了。
方靖刚将一把射来的短枪格开,忽听左前方劲风急响,但见一支利箭从人群缝隙中激射而来,这支暗箭来得好生隐蔽,等他发觉之时已然来不及了,只凭本能反应往右躲开半步,但听啊的一声惨叫,他的左臂还是不幸中箭,箭头刺穿护膊伤到了血肉。
此时方靖面临的危险仍然没有解除,一把长枪从斜刺里迅捷无比地捅了过来,他正在察看左臂的伤势,并未注意到这记杀招,眼见就要躲不过去,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孙福!”
见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亲卫用胸膛挡下了这一枪,方靖心如刀绞、悲痛万分,忍不住惊呼出来。
孙福尚未完全断后,他艰难地回过头含着笑容对方靖道:“校尉,快快退。”说完,脑袋一歪,登时气绝。
方靖还没来得及将他倒在地上的尸身扶起,就被左右两个士卒强行拉到了阵后。
“唉,可惜啊可惜,只差那么一点就能要了那蜀军校尉的性命。”密切注视战局的阎和望见方靖只是受伤并未毙命,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
不过这一斩首战术还是有些成效,众汉军见方靖受伤后撤顿时因群龙无首而变得惊慌失措起来,虽未全线崩溃、不战而逃,却也是士气大跌、战意消退,整个防线愈加混乱,几乎就要被魏军攻破。
阎和对此洞若观火,再次下令道:“告诉儿郎们,再加把劲,蜀军坚持不了多久了。”
果然,不久之后前面就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