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温向季汉朝廷辞行东归,刘禅赐下金帛,又命百官相送,因此诸葛亮在城南邮亭设宴践行。酒至半晌,忽有一人乘醉而入,对着诸葛亮长揖过后,不待人请,入席就坐。张温见此人无礼向诸葛亮问道“丞相,此乃何人”诸葛亮答道“此乃益州学士,姓秦,名宓,字子敕。”
来人正是秦宓,他本在家中小酌,可不知为何诸葛丞相屡屡遣人催他前来赴宴,东吴使者张温要走了他虽知晓,可是之前他无官无职并不识得此人,就算丞相已有意让他出仕益州别驾,但毕竟还未落地,故而丞相催他前来的用意让他很是费解。不过他毕竟为人潇洒不羁,抛却这些计较,径直前来赴宴,只作吃喝之备。
本来杨清见张温都要走了,秦宓还未现身,以为那问对的名场面就不会发生了,他还自顾自地在那唏嘘叹惜,不曾想秦宓竟然还是来了。前两日他才去秦宓家拜谢过举荐之恩,今日又见着面,因此待其落座,杨清连忙向他举杯致意。
张温微笑道“既称学士,不知曾学事否”这些天蜀中百官对他恭维不断,因此除了诸葛亮等数人,张温对其他人是颇有傲慢之意的。且他本是才藻俊茂之人,在东吴也以辞对见长,这时见秦宓一副学问大家、风流名士做派,心生不服,欲与这位益州学士论个高低,也好宣扬江东的文气。
秦宓拿起酒杯摇晃地走到张温面前,笑道“蜀中三尺小童尚且就学,何况是在下”张温又道“公何所学”秦宓正色道“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古今兴废,圣贤经传,无所不览。”张温心道此人好大的口气,不是在此吹嘘捆风,就是确有真凭实学,不过此人得诸葛丞相看重,恐怕真是位大才,如此寻常学问怕是难不倒他,当以天道问之。想到此处,抖擞精神,出言问道“公既出大言,请让温以天问之”秦宓喝了口酒,右手一摊,道了声请。
众人见二人比较学问,皆是降低声音,唯恐听不到东西两大名家的高论。诸葛亮面露微笑,并不阻止,实际上秦宓就是他故意请来的,这些时日在他授意下众人皆对张温极其拉拢,他恐此人生了轻视蜀中百官之心,故而在临别之际有意让秦宓前来准备在文学上压一压张温,一拉一压之下更能让此人增加对蜀中的好感。因此他只微摇着羽扇,侧目相待。杨清也是放下手中筷子,倾耳相听,这个场面他盼望了许久,可不能错过。
很快张温出言问道“天有头乎”秦宓回道“有头”
“在何方也“
“在西方。诗曰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
张温又问道“天有耳乎”
“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若其无耳,何以听之”
“天有足乎”
“有。诗云天步艰难,之子不犹。若其无足,何以步之
张温见接连三问皆难不住此人,思索片刻,又大声问道“天有姓乎”秦宓答道“有。”
“何姓”
“姓刘。”
“何以知之”
“天子姓刘,故以此知之。”
秦宓之答暗合了刘汉天命,张温自是知晓,为了搬回一城,又问道“日生于东乎”秦宓清楚此问之意乃是说天命在东边的孙吴,不过这难不倒他,随即笑道“虽生于东而没于西。”秦宓此答也是绝妙,又压东吴一头,张温无语不能对。此时二人答问如响,满座皆惊,而张温见秦宓应声而出,言辞犀利、道通理达,心中也是大为敬服。
秦宓又反问道“先生既以天事下问,必能深明天理。昔日混沌既分,阴阳分判,轻清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至共工氏战败,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缺,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既轻清而上浮,何以倾其西北乎又未知轻清之外,还是何物愿先生教我。”
此问之难恐秦宓自己亦不知,张温无言以对,避席谢道“不想蜀中如此多俊杰,今闻公论,令在下顿开茅塞。”诸葛亮怕张温羞愧,开解道“席间问对,乃玩笑耳,惠恕深知安邦定国之道,不必在意唇齿游戏。”张温见诸葛亮为自己解围感激不已,又向诸葛亮频频敬酒。
秦宓见问对已完,正欲返席,却见杨清微笑不言、似有所悟,于是又走到杨清席前,给他斟了一杯酒后笑道“看明之神情似乎能回答我适才之问,不如说给诸公听听。”秦宓最后问题的答案众人也想过,却都感难以回答,此刻见近日声名鹊起的这位杨主簿似乎有答案,不自觉看了过来,就连诸葛亮和张温也是如此,静待杨清如何回答。
杨清没好气地瞪了秦宓一眼,这老头倒是眼尖,他虽凭后世知识能够回答,但此刻也不愿在此出风头,毕竟人张温才是今日的主角,有秦宓出来展现蜀中的才气也就罢了,他何必再多此一举呢。只是无法,此刻众人目光皆聚于他身上,故也不得不回道“子敕先生,小子是有些想法,只是不知对与不对,既然公想听,那在下就试言之。”
他站起来,朗声说道“太上云夫鸿蒙分判,阴阳始列,轻清上浮者为天,其质阳也;重浊下凝者为地,其质阴也。其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