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支开坐在椅子上,一只肘靠着膝盖,如玉手指垂下;另一只手放在鼻梁以下,殷红的血渗出指缝蜿蜒而下,滴答滴答,在地上聚了一小滩。
“你怎么了”金元瑶眼波一颤,冲了过去。轻轻掰开他的手掌。
虽急不乱,把方才看到的事儿全告知他。安慰道,“他们都是普通人,不是我的对手。绝傲雪,我来了,我在这儿,你别怕。”
绝傲雪冷静理智得要命,漆黑眼珠如镜面一般平整。割掉舌头这事儿对他的冲击还不如天亮第一缕阳光刺到双眼。
就很风轻云淡。
我在这儿,你别怕一入耳,他眼波一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足以让他掀起眼皮看向金元瑶,抬指沾了茶水覆上她手背写下无碍。
他任她取下他的手,因染了血而尤其殷红的薄唇微张,让对方看到里面凌乱不堪的景象和平整至极的断舌切口。
无碍个鬼啊
他舌头被人割掉了,以后就是小哑巴。
绝傲雪做小六时识过字,但是不多,仅仅能应付布置任务。如今两人要怎么沟通,她随身携带个小本子都起不了太大作用,因为他大多字儿都不认识。
“对了,我们不是练过八角联动么,这个也许有用。”金元瑶试了一下,失败了。
她惊讶地发现这并不是简单的割舌,而是夺取语言之力。八角联动起不了作用。
伤心、沮丧全数转化成对割舌之人的怒火。
店家五口走到门口,被金元瑶的威压弄得身体扁平犹如风筝一般贴在地上,害怕不已,惊慌求饶。
他们普通人,哪儿有这个本事割掉绝傲雪的舌头。
金元瑶衣袖一挥,收回威压。
店家五口感激不已。
“你们大半夜在辣椒地里搞什么邪门歪道可与他被割了舌头一事有关”金元瑶问道。
店家五口子比金元瑶还震惊,“什么这位漂亮的小兄弟被拿走了语言之力,这不可能,他看着不老啊。”
“你们知道什么,全都讲出来。”
“一直以来南方主位统辖区域内有个规定,年满五十岁的人发出的声音会给宗门招来厄运,因此要在五十岁生辰这天割掉舌头。爹的舌头也是自己割的。”中年妇女的丈夫言辞恳切,不似说谎,“再过三天就到我的生辰,我也会这么做。否则宗门会出手,他们当然没自己来得温柔。”
丈夫瞥了一眼绝傲雪,好奇道,“小兄弟、哦不、大哥,你怎么做到已经超过五十岁,看起来还像个少年”
金元瑶“倏地”转头看绝傲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你你过五十岁了
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事儿的时候。
强迫自己关注点移回事件本身,金元瑶道,“那你们为什么对着后院那两尊黑漆漆的墓碑烧纸跪拜这真的不是某种邪门歪道吗”
中年妇女猛地摆手,丈夫这才搞清楚金元瑶为什么突然变脸,红着耳朵道,“不是不是,我们是在祭拜酒叔和明月,今天是他们的忌日。”
丈夫露出怀念的神情,感情在眼底流动,“酒叔和明月这对父女惨啊,儿子有修仙天赋却因高昂的费用被前任南方主位拒之门外,两人拼死拼活省吃俭用十年凑满了钱终于把儿子送了进去。儿子也有出息。眼看要熬出头了,却惹上星公子那个混世魔王,两人努力活着的人被当泥一样踩在脚底下、横尸街头。”
“我娘子是明月的闺中密友,帮父女二人收了尸也不敢声张,只得悄悄葬在家里。或许是明月在天有灵吧,娘子用她的酱使得日子逐渐有了起色。我们全家都感激明月,于是每逢忌日会拜上一摆。没先到让仙人误会了。”
“原来如此。抱歉,伤到你们了。”金元瑶忙赔礼道歉。
店家五口推脱说,“哪里哪里,是我们吓到你才是。这才赶着上来解释。”
哦哦,原来不是找事儿。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瞬间更觉得羞愧。
“绝傲雪,舌头被割,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绝傲雪摇了摇头。
两人同时想到割舌之人很有可能是遮行云。
这偌大的南方主位统辖区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在不惊动两人的情况下割掉舌头。
巨大的实力差距,令人心惊不已。
丈夫只以为两人在为接下来没了舌头的生活而发愁,想了想,建议道,“我们家里有失了舌头的长辈在,所以生活并不会感到困扰。你们是外来的,一定会不习惯。但你们是修士,你或许可以去降福殿求一纸心书卷轴。”
金元瑶曾听沉峦讲过这个,是白衣借命只在记载中存在的东西。攻击性不大、实用性特别强。
心书卷轴,失了语言之力的人把心书卷轴握在手里,卷轴上就会浮现出来心里话。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