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霄叹了口气,放下两人。

男人的交情是一瞬间的事儿，觅丹华怕他不肯走还在暗地苦思怎么劝，满腹都是临川殿几人平常劝他的话，随时准备扯几句出来劝人。如今看他放下自己,除了欣慰就是安心。

自己冲动闯红梅傲雪中心台,如霄若能不受自己牵连,那简直不能再好。

但如霄是不是有点儿路痴。觅丹华骚骚头，小心措辞尽量用不伤人语气,指了指身后的生路，“如霄,你好像走错路诶。”

如霄连头都没回，说话间已经行至神鸦社鼓中心,“没啊。”

他脚尖随意挑起一把剑横握在身前，另一手抓着剑抹过，血迹涂满了剑。

方才有想走的心，现在那想法撤得一干二净。

觅丹华脱口而出我擦,“如霄你要做什么那里很危险,你快回来。”

觅丹华一激动，全身伤口就裂开，汩汩地往外渗血。越发浓厚的血腥味儿让绢上书不着痕迹得皱起眉头。

如霄伤掌对着天空,漫天神鸦社鼓自发围在他身边,犹如白蚁抵抗不住蜜糖的诱、惑。

中心台一侧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下是奔流不息的埋尸江。

觅丹华看他抬脚往中心台边缘处走，猜到他要做什么。双目瞠圆,瞳孔骤缩，满脸的不可置信，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如霄,你要做什么快回来。”觅丹华慌忙阻止，话跟连珠炮一样射出，希冀能停下他的脚步，“我不让你离开了。打斗这么斗智斗勇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你，你回来，你、我、绢上书，我们一起打出去”

如霄噗嗤一声笑出来，神鸦社鼓密集地围着他，很快淹没他的身影，“哈哈哈，下次吧。如果还有机会，那时我就不看你的背影了，我们一起使得黑沼再度。”

说完，如霄跳下中心台逐渐向埋尸江沉去。手臂伸直，掌心最大程度对着神鸦社鼓。大声道，“觅丹华，你勾搭我肩膀时说要跟我做朋友是算数的吧，我当真了。别了，好友。”

神鸦社鼓争先恐后冲向如霄身边。

不一会儿，觅丹华和绢上书身边一只不剩。

如霄用死换了他们的命。

觅丹华全身是伤，已经站不稳，跑三步身子歪斜绊倒两次。

他叫着如霄，一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挪艰难挪到中心台边，底下是湍流不息的埋尸江，神鸦社鼓落到里面都不得脱身、只有被卷走的份儿。

绢上书随后赶来，拍上觅丹华的肩膀，“走吧。趁神鸦社鼓已经离开，红梅傲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现在立刻走。”

“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淹没在冰冷的埋尸江里，我要带他回来，我要带他一起走。”觅丹华猩红着眼，十指抓地陷在土里。他唤出剑深深插、入地面，扭着身子不管不顾要爬下去。

他铁了心了。

绢上书扯着觅丹华衣领一把拎起来，一巴掌扇歪脸，“你发什么疯。我说让你走，你听不到么你以为如霄以身为饵引开神鸦社鼓是为了什么，为了给你清理路障为了你能活。你这番作态是把他的心意往泥里践踏。”

觅丹华突然狂躁一拳打得绢上书踉跄几步，捂着肚子面色痛苦苍白。绢上书修为差身子弱，毫不夸张地说，他一拳下来绢上书会死。

“你、”做什么在话出口气前，绢上书哇地呕出一口血。

“你害死如霄，绢上书。”觅丹华喘着粗气儿，手背胡乱抹一把因怒火冲心而溢出口鼻的血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调了长宁琴琴弦，神鸦社鼓是你有意图招来得。你多聪明啊，早就猜到如霄是别清风和姬玄傲雪的孩子，血液对神鸦社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你也摸清如霄是什么性格。于是你设计让他一步步走入陷阱，就是为了他能在红梅傲雪撤去后为护我们以身为饵引开神鸦社鼓。”

“而我，成了你编织好话的共犯。绢上书，你对如霄，对当前事儿，没有一丝愧疚吗”

绢上书听了这话，沉默不语。

良久才道，“你能活，黑沼不度保存战力，我们仍有机会使黑沼再度。这样不好吗”

“我宁愿你说你从没想到是这种后果”觅丹华猩红着眼低吼道。绢上书执着于目标，但若是方法同伴不赞成，他便会默默调整直到众人和计划本身都满意。

目标明确、但会为同伴妥协，嘴硬心软，穷尽人事而听天命，这才是绢上书。

现在的绢上书十分陌生，且冷心冷情，他会为了活命推同伴去死。

“现在是如霄，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准备推谁去送死。我，药相师，临川君日，临川皇月还是临川遥星绢上书，你没有心。”

面对觅丹华的指控，绢上书不置一词，只道，“没有抱着伤亡结果的战斗不过是故作姿态，战斗之后黑沼再度、新生一代可以自由出入，为了这个结果我能付出一切。别说今日是如霄，便是你，我也毫不犹豫牺牲。”

“若有一天我的人头能派上用场，我立即割下头颅，亲自端到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