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毕竟是第一遭做这等事,一切小心翼翼而缓慢的进行着,七皇子全程作陪,躺在祈祷,在帮忙。
但陈锦瞳和七皇子都不知道麻沸散竟是有时限的,那些医官开的麻沸散时限为半个时辰,过半个时辰如若手术还没结束,就要追加一次,而东方玄泽的身体状况已不怎么好,并不敢追加。
眼看着半个时辰的时限就要过去了,但陈锦瞳才刚刚环切了多一半,还有一小圈才能结束,而巨大的痛已攫住了病床上的患者,东方玄泽痛苦的嘶鸣了一声,从浑浑噩噩的昏迷中挣扎了出来。
“啊”变故斗生,七皇子唯恐东方玄泽忍受不住这剧痛,他上前去压住了东方玄泽扭动的手腕和大腿,而陈锦瞳,她那刚刚还镇定的手,此刻竟也风中秋叶一般欲罢不能的颤抖起来。
看着东方玄泽那因痛楚而黯然的眼,那抽搐的、拘挛的手掌,她自己也难受极了。
“别怕,有我,有我”她已不知说什么好了,攥着他的手,东方玄泽点了点头。
陈锦瞳看他太痛苦了,当下低垂粉颈,亲吻了一下那青白色的嘴,唇畔触碰到一起,传导的不仅仅是寄托,还是生生不息的信念。
你会好起来,会的
麻药的药效已过去,这才到了紧要关头,考验的不仅仅是熟能生巧的技艺,更是强悍而强大的心智,她遽然别过头,看向其余的地方,那双黑漆漆湿漉漉的眼可以干扰她的心,陈锦瞳压抑着和东方玄泽一般的痛楚,小心翼翼的切割着。
的息肉已一点一点挖到了里头,锋利的刀刃游刃有余的在肌理内完成一次一次的挑战,最后陈锦瞳深吸一口气,“好了,终于完了。”
她手中的匕首轻拢慢捻,一挑,那一块肉已放在了连同箭簇放在了托盘内,此刻旁边的小卒子目瞪口呆。
在治疗的全程内,没听到东方玄泽哼哼一声,这剧烈的痛楚是双倍的,是不断进行着的,但他呢竟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伴随着那一块肉的脱离,一股浓郁的鲜血也激流一般的喷涌了出来,刹那之间已染红了他的手臂和陈锦瞳的手。
“军医,军医”陈锦瞳呼叫,旁边伺候的几个军医,在疗伤上却是正儿八经的行家里手,他们几乎日日都会遇到这样的病例,几个军医上前,一个封闭了东方玄泽的穴道,一个上药,手忙脚乱的包扎完毕,东方玄泽再一次堕入了虚无缥缈的世界。
雪花
他看到了空中轻舞飞扬的雪花。
笑脸。
他看到了梦境里陈锦瞳的笑,她孜孜不倦的跟在他的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漫天的飞雪好像诗情画意的布景,他伸手抓住了陈锦瞳的手,两人眉目传情,虽然连东方玄泽都感觉到了,这是一场子虚乌有的幻梦,但这梦境却那样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陈锦瞳笑着,闹着,他们快乐的拥抱,陶醉的亲吻。肩膀上火辣辣的疼,他再一次醒过来,而却看到陈锦瞳握着他的手。
他想叫醒她,告诉陈锦瞳,他梦境里那一片白茫茫真干净的飘雪,他看着她那睡颜,陈锦瞳的眉中出现了一个懊恼的“川”字儿,可见陈锦瞳虽在梦境里,但对他的担心依旧历历在目。
她攥着他手的力量很大,好像流浪者最终害怕丢失,他伸出左手在陈锦瞳脸颊上抚摸了一下,将一缕落在她眉梢眼角的墨发梳理到了背后,这轻微的动作却让陈锦瞳苏醒了过来。
昨晚,她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过来后迎接她的就是手术的挑战,她一个不谙熟手术之人,硬生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东方玄泽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此刻他终于好起来了,但她却疲累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她看东方玄泽柔情款款的盯着自己,脸颊上映出了朝阳一般的红,东方玄泽那黑玛瑙一般的眼内盛满了感激的温柔,“谢谢。”
“你我之间,说这个”陈锦瞳累坏了,今日缺觉的她看起来皮肤色泽暗沉,黑眼圈就好像车轮一般,至于眼袋,似乎也变大了一圈。
东方玄泽心疼极了,他不想她陪伴自己这么煎熬,“瞳儿,你救我一命。”显然,东方玄泽还要说感激不尽的话,但陈锦瞳大而化之一笑,柔柔道“你可少给我肉麻啊,什么救命不救命,你算账呢倘若是算账,也是我欠你较多,你之前不也三番四次的救过我”
“你看,之前秸秆煤刚开始运营的时候我被人陷害,是你为我平反昭雪,后来陈皇后害我,你该出手时就出手,再后来陈荣安的事情不也是你在帮助我,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不谢谢呢”
虽然,她未真正行周公之礼嫁给东方玄泽,但他们之间甜蜜的爱情,让陌生变为熟悉,他们早已老夫老妻一般了,昨晚的事让陈锦瞳很有成就感,但也后怕极了。
此刻,危险的狂澜已渐行渐远,但陈锦瞳也暗暗的心惊,她是个一窍不懂的糊涂虫医官啊,竟还处理了大家都望而却步的疑难杂症,她盯着东方玄泽那浮肿的伤,盯着那伤上一层一层致密的白色纱布,心头竟产生了一种五谷杂陈的微妙。
要是
要是同样的事情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