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之地,土层深厚,利于建造地窖,窖藏粮食。
挖掘水井,亦受其关,水源之地,至少深挖五丈,方可见之。
从县丞开始,做到主簿,做到郡守,再到别驾,秦向有着丰富的地方官经验,青州各处的县志,十年来他耳熟能详。
也正因如此,他更清楚,要将水井打到六到十丈的深度,有多难!越是往下,越是坚硬,这只是其一,挖掘之中,需不断加固。
稍有不慎,一旦形成塌方,就会前功尽弃,五丈,已是极限了。
且五丈的距离,将之不断扩大加固,引水之时,还有麻烦。因此青州亦是缺水之处,当年为了抢水,也是场面宏大。
但看器物阁工程队之人打井,秦别驾是津津有味,首先是确认水源,他们会用一根长杆,顶端带着尖锐的螺旋条纹铁器。
加上对方的手法极为纯熟,可以深入地下吗,带出泥土。随后对那些泥土进行分析,便可知地下多深,可以有水……
“我……这不是……”有一句话,秦向藏在心里,一直没敢说,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是他担当县令,处理案件之时。
当时那些人盗取了一处古墓,用的工具,和眼前,何等相似?
“那叫什么铲来着?不重要。”很快,秦向将心中的想法抛开,晋阳器物阁,何等名声,怎会有此,鸡鸣狗盗之徒?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那些工具,是专门为了打井制造出来的。
看看人
家的掘井之法,探水之术,多么高深?高架之上,有铁杆旋转向下,四人转动,速度极快,且加固井壁,专业无比。
秦别驾一旁看的意兴盎然,他却不知,自己心中的猜测,恰恰是正确的。负责打井的器物阁统领,名为耳卟,甲深工匠。
最为引人注目之处,在他的手掌,短小有力,只有常人一半。
不用说了,那都是叶欢的同行,汉末高手。如今,那些事情,早已不干了,他们的特长就是打井,建造地窖,专业对口。
秦向眼中,那个高达四丈的木架,是打井的必备工具,一开始,是运用在勘探之中的。钻头,六锻钢打造,坚硬无比。
四人转动,是因为后续的骡马,还在路上,否则换上畜力,效率还要更高。如今似耳卟,甲七等人,对此早已乐在其中。
原本器物阁的工程队就在冀州,得到张司徒的命令,二人来得极快,甚至赶在了张昭的前面。野外生存吗,总要有点身手。
水源,水井,对于一座城市而言,尤其是在汉末,是最为重要的。有了足够的地下水储藏,才是建立一座雄城的基础。
秦别驾觉得颇难之事,在耳卟和甲七的眼中,难度不大。但并不影响他们兢兢业业的干活,就像以前,他们挖掘那啥一样。
“出水了,出水了……”片刻之后,响起一阵欢呼,钻探的细孔之内,冒出了一道清泉,喷出地面,约有六尺之高。
耳卟甲七,器物阁的一众工匠是淡然的,同样的事情经,他们做过太多。但也见了许多,百姓欢欣鼓舞的场景,并不阻止。
微风吹来,带来却不是清凉,而是一股热浪。秦向不以为意,远处的空地上,有着一字排开的铸铁处,数十名铁匠正在忙碌。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他们是打造工具的。手中挥舞铁锤,砸在通红的铁条之上,汗水,不断流过他们强健的筋肉。
铁匠铺,秦向当然见过,还见过很多,但用上好的“精炭”来锻铸工具的,的确少见。火温极高,隔着老远,也能感受。
和这些铁匠相比,更远一点的地方,有铸铁炉,那里的温度更高。按器物阁中人的说法,高达一千多度,秦向不明觉厉。
靠近那里,要穿上厚厚的棉衣,才能进行操作,避免意外发生。
在这片工地上,不但有各地而来的民夫,也有营地之中的难民。一顿稀,一顿干,自然还吃不饱,但建造家园?充满力量。
刚才的欢呼,就来自他们,看着水井一个个喷出清泉,房屋一个个被打造出来,与以前的房子,相去不可以道理计,怎不兴奋?
想想日后要在这样的家里生活,谁会不充满希望?饿着肚子出点力怎么呢?待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饿着肚子在出力?
工地之上,是眼见为实,营地之中,宣传到位。原先的家园,被大水冲垮,已经不能住了
,眼下,大将军就在重建家园。
百姓一旦被发动起来?能有多大的力量,恐怕谁也没有叶欢清楚。
年轻力壮的,可以参与打铁,打井,搬运木料。老者和女人孩子,也能帮着搬运泥土,搬运瓦片,尤其后者,更令人兴奋。
一头耕牛,相当于后世家庭的一辆中高档汽车。那么,瓦房对百姓而言,和别墅也差不了多少,是高贵大气的象征。
距离黑山军营地,北边十里,山中就有合用的黏土。百姓们力所能及的,每人发上一个竹筐,徒步搬运,现场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