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方奔腾如虎的六曲,曹仁眉头忽然一动,终于找到些端倪。
六曲的每一名士卒,每一个位置,似乎都能成为进攻的发起点和转折点。然后一点有所改变,就会形成涟漪向四方扩散。
就像他们冲杀留下断后的士卒一样,空间闪开的恰到好处,既冲进了曹军的阵型,又为后续的进攻,扫清了障碍。
随后的同袍,不但可以加速冲击,还能找到前者带出的敌阵破绽。
这般迅速的反应,导致的结果就是,决死反击的步军士卒,并不能纠缠住六曲,延缓他们的速度,降低他们的攻击强度。
且后撤的士卒,亦遭到了六曲最为强硬的追击,根本拉不开距离。
指挥?张海龙不用指挥,曹仁眼中,每一个敌军士卒都在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而当他们改变之后,随之而来的配合,默契无比。
平时的训练中,一定无数次做过这样的事情,否则不可能在战阵上行云流水。说的简单一些,他们的攻击决定,就是随机应变。
由最前方与敌交战的士卒首先发动,形成连锁反应,这样一来,指挥的过程就被大.大的节省了。突袭的效率,被大.大提升。
“感觉,必然是百战沙场的感觉。”曹仁再度确认,看六曲的应对速度,不是战前准备,也不是临时去想,完全是直觉。
多年的厮杀,这些老兵的直觉,恐怕比深思熟虑都要精准!且就算他们的判断有所失误,后续的同袍,亦会用配合为之弥补。
所有的士卒既是战士,也是战场上的指挥官,他们能把握每一个角落的变化。用出最正确的应对,将强大的攻击彻底释放出来。
想到这里,曹仁不由叹了口气。眼前的一幕,似乎只存在与想象
之中,可张海龙和六曲,是真的做到了,难怪他敢冲阵。
不光你有多少人,防御有多坚固,我也必须将你击溃,击垮,彻底穿透。用的是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亦显得更为铁血。
“挡不住了。”下一刻,曹仁心中有了判断,稍稍犹豫,他便快步到了高览身边,沉声道:“高将军,撤向两翼吧,挡不住的……”
“这般下去,除了增加士卒伤亡,提振对方士气,与我军绝无好处。张海龙是有的放矢,眼下的战局,我们没想到,他想到了。”
曹仁的语气有些沉重,没办法,目睹这样的攻击,没法不沉重。
高览闻言,看着曹仁的双眼蓦然睁大,紧接着恢复了正常。后者的语气虽然有些长他人志气,但不得不说,却是眼前的事实。
击破了守军第一线的阵型之后,六曲用飞快的反应和无可阻挡的冲击,凿穿本军阵型,原本准备好的梯次,根本不起作用。
临阵调度?高览也想,甚至也能想到应对的办法。可他来不及,军令传递下去是要时间的,张海龙就没准备给他时间。
三军联动,看起来坚固无比的步军强阵,在王牌六曲的冲击之下,居然被轻易击破。高览心头有着无尽的不甘,也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的所有军情,战报,分析,他们还是没有最清楚的把握到六曲的战力。高览尽量将敌军想的强大,现在吗,竟然还不够!
这样的骑军,谁能阻挡?至少眼下,高将军想不出办法。
“传令,撤向两翼,让开大道。”咬着牙,高览下达军令,曹仁的建议是对的,因为张海龙也没有与他们纠缠的意思。
六曲的突袭,就是要穿透敌军的阵型,一路猛进,直到接应上方悦的八军
。其中有多少险阻,多少敌军,张海龙不去想。
来多少,六曲打多少,哪怕全部主力在此,我也要冲过去!用骑军最基础,最简单,却让你也防不住的战术,冲过去!
再做纠缠,以目下战场上的形势,六曲已经掌握了主动和优势,步军的牺牲,在此刻会变得代价极大,高览看的很清楚。
“高将军,来者是六曲,眼下只能如此。看来没有骑军的策应,单靠步卒,稍有破绽,就会被之突破。”曹仁一旁叹道。
“子孝将军,今日若是有虎豹骑在此,我们能否挡得住张海龙?”高览反问道,他也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挡住方才的六曲?
“仅以眼下来看,应该挡得住。”曹仁的语气有些犹豫,因为他不知道六曲还有什么后招,虽然那种概率,低到了极处。
可发生在定边王牌身上,一切似乎又能得到合力的解释。
“但当真如此,张海龙未必就会冲阵,妙才子和在此的话,我们想抓住六曲,将之合围,也是千难万难。”曹仁正色道。
高览摇摇头,抚须道:“一开始军师说起此时,览心中还有不信,如今观之,军师是对的,只不过,这一阵,他的消耗不大。”
曹仁听了刚要接话,远处却是一把雄壮的声音,传了过来。
“尔等叛军将领与我听真,今日张某手下留情,不欲对你们赶尽杀绝!再敢与将军作对,日后断不留手,将尔等尽皆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