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东车骑将军府的一处别院,九名宫中内臣正在伏案用功。密旨上一共一百三十七字,按照李御史的要求,必须一个字一个字甄别。
“大人,此处与先帝笔迹核对无误,应是亲笔所书。”一名内臣仔细看了半个时辰之后,方才报道,他很清楚今日之事的分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看清楚了吗”李韬靠在软榻之上,两名婢女为他捏肩捶腿,颇为惬意。
“这个字小的看了半个时辰,笔力构架皆与先帝之前无差。”
“哦”李韬微微皱眉,茶盅往案上一放,发出“叮”的一声。
内臣听了当即身躯一正,看向李御史的双眼充满认真。
“杨司监,莫怪本大人言之不预,此乃先帝密旨,事关大汉江山但有一字看错,那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我且问你,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斩”
“啊奴婢,奴婢自然只有一颗脑袋。”内臣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你知道就好,本大人再问你一遍,可能确认无误”李韬音量提升。
“这”杨司监眨眨眼,躬身道:“大人,为了确认无误,奴婢还要再看。”
“嗯。”李韬微笑颔首:“这便对了,要看的清清楚楚,不得有丝毫差错。我可告诉你们,除了尔等之外,本御史还请了书院一众大家,为复审之责。”
“是是是,大人公忠体国,思虑周详,确是奴婢等的楷模,还需再看,再看”杨司监已然听出了不对,自己不能忤逆了李大人的心意,尤其不做出头鸟。
“哎,这就对了,我等为天子效力,就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大人言语精辟,奴婢佩服,佩服”杨司监连声道。
“精辟精辟个屁这李子宁明明是在拖延时间。”既然是双御史复核,仲御史当然在座,看了眼前一幕,他心中不断腹诽,你这也太明显了。
可此时,他却不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李御史的大帽子一顶接着一顶,不说那些内臣不敢戴。就是他又何尝敢兹事体大,如何谨慎也并不过分。
“明远兄,你是御史前辈,韬方才所言,可有疏漏之处”正在想着心事之时,李韬却对仲御史问道,面上一派虚心求教的神情。
“装,你就装吧,明明是别有所图”仲御史心中暗骂,嘴上却道:“李御史实所言极是,这密旨的确该逐字逐笔细细校验,方不负天子所托。”
仲明远也是不得已,无论李韬如何过分,却有道理在手,再言这才是第一日。权衡一番之后,他选择了配合,以此人行径,自己就是反对,怕也不成。
“杨司监,听见了吗,仲大人也是这般说,可非本公子一意孤行。”
“对,二位大人明见千里,奴婢再去好好查验。”后者陪笑道。
“等等”见杨司监说完要走,李韬却把他喊住了。
“李大人还有何吩咐”
“杨司监,这鉴别之事颇费眼力心神,我看你双目红肿,还是休息片刻再说。”
“双目红肿”仲御史不由仔细看了一眼,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见的。
“大人果然心细如发,小的的确有些精神不济,双眼发胀,还请大人”杨司监接得飞快,他打定了主意,反正李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去去去,去偏屋吃点东西,再睡上一个时辰养养神,待的神完气足之时,再鉴别不迟。本公子不怕你慢些,就怕尔等粗心,白白丢了性命。”
“多谢大人垂怜,奴婢马上就去,马上就去。”杨司监长揖到地。
“去吧”李韬笑着挥挥手,又对一旁奉茶的美婢道:“翠香,多派几个妥帖之人,好好伺候,若有半点不是,仔细你的皮。”
美婢闻言,立刻步出敛衽为礼:“公子放心,奴婢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出了屋带上门,杨司监用衣袖擦拭额头,长长的出了口气。
此时恰好宫中司礼监的内臣赵定缓步进院,一见杨司监模样,不由眼光看来。
后者看着对方,嘴唇嗫嚅几下,终究没敢出言,只是微微摇头连施眼色。
“这是啥意思啊不能说,还是说是假的”赵定有些疑惑。
直到二人擦肩而过之时,他才听到杨司监口中迅速说了一个字,拖
赵定打起精神进屋,同样的场景又重复了一次就这样,一整天的时间,到了晚饭之后,一百三十七个字仅仅才核对了九个,其中三个还在复查
内堂之中,大快朵颐之后的李韬正在用茶,晚饭是天香楼专门送来的。李御史为了表示谨慎和公允,率先表示,自己这半个月都会足不出户。
“仲御史,用茶用茶,晚上好好休息,此次你我身上的担子有千钧之重。李某生怕有一点行差踏错,那便是愧对朝廷,愧对先帝,愧对天子。”
“李御史说的是,重任在肩,不可疏忽。”仲御史此刻也唯有这么说了。
李韬看看对方,挥手让婢女奉茶,心中却在琢磨:“仲明远这半月休想出宅院一步,刚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