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之感柳迟闻言心脏猛烈的跳动了几下。
不是因为黄池之言,今日总管的模样,和当日闻听君侯病重之时何其相似
冠军侯北归晋阳治病,东都之乱历历在目,二人都曾差点丢掉性命,九死一生可眼下已经严重到那时一样的地步了吗柳迟一时不敢继续想下去。
“总管,密旨之事至今尚未有定论。如今并州民心安定,骠骑将军执掌兵权,就算有那些宵小之辈争权夺利,想将军定能对之,总管为何如此烦忧”
黄池摆摆手,轻轻叹了口气“黄门令,我忧心的不是朝中之事,对将军的信任甚至超过自己。但我担心天子,这般下去,再有密旨,陈留王又在晋阳”
“陈留王”柳迟瞳孔收缩,忙道“总管,你的意思是还有人贼心不死,要推陈留王上位可当日董卓早已被斥为叛逆,陈留王自己都无此心,亦与陛下相睦。”
“柳迟,却哪里有那么简单当日董卓立陈留王为帝之时,难道他就愿意朝中之争,岂能容他有自己的心思与陛下和睦那是没有纷争,一旦涉及天子之位”
黄池的话没有说完,柳迟听得心中一寒,夜风吹来,当即打了个寒战。
“皇权之争,岂是人情之所你不要忘了,当日正是太后,鸩杀了王美人”
柳迟双眼瞪大,王美人乃是陈留王生母,当日宫斗之时
“柳黄门你知不知道,自前朝以来,你我这等内臣在外戚以及大臣眼中,几乎与奸佞无异,都是祸害君王,败坏朝纲的小人可事实如此,你我心中明镜一般。”
黄门令闻言张了张嘴,黄池却不容他出言,继续道“委屈是吧我等为天子拼却性命之时,那些慷慨激昂之士在哪里那些自诩忠义之辈又在何方”
黄池说着惨然一笑“可我们有什么办法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他们也不信”
“不对,总管,你说的不全对,骠骑将军就信那些大臣们诽谤你我之时,君侯当堂直斥之,他自己被人说都不曾这般,却为了你我”柳迟的声音大了起来。
“我知道,你小点声”黄池点点头,看了看四周。
“君侯的确如此,不光是对我等,哪怕当年十常侍数次欲取他性命,但事关大局,他还能与之合作遏制外戚,这一份心胸,几人能有”
“黄门令说的是,骠骑将军那时对外戚反而更加防备,倒的确没有仇视张赵。”
“你知道为什么吗”黄池一笑问道。
“我能想到一些,但不甚了了,还请总管指点。”柳迟想了想言道。
“那是因为内臣为害之甚,还远不及外戚,你再细想,若是被大将军得了势,怕是这大汉都未必在了如今有些人的心思,恐怕比大将军还要狠毒”
“骠骑将军为我等仗义执言,可结果了却让朝中不少臣子靠向另一边,在他们心中,将军和你我走得近,就可能大权独揽,似当日董卓一般。”
“放,放屁”柳迟面色微红,啐了一口骂道。
“事实如此,骂有何用”黄池一叹,接着面色坚定起来“古人常言,士为知己者死,你我残缺之身,不敢称士但仗义每多屠狗辈,我等不至比不上他们吧”
“总管,你我到底该怎么做死我才不怕,我已经死过一次。”
“柳迟,你我当年一同伺候先帝,如今又是陛下,我向来视你为弟,更明白你的忠心。但兹事体大,你愿意”
“总管别说了,我愿意,万死不辞”柳迟出言,脖上青筋爆起。
黄池颔首,接着一字一字的道“黄门令,我想杀了刘伶”
“什么杀了刘伶总管你”柳迟瞥了瞥四周,颤声问道。
“天子与之一处,长此以往只会被人利用,我不能看着天子越陷越深杀了此人,便再无此事,那些大臣想要以此为凭就断然不能了。”
“那刘伶”
“柳黄门,不管他是不是奸邪之辈,但此刻都必须死你我执掌内宫,决不容乱象再现,来喜的手段,才是我等该学的。该杀则杀,不论其他。”黄池寒声道。
柳迟默默颔首,片刻之后却猛的抬头“总管,前番宫中意外,莫非”
“那不是我所为,如今杂家要杀他,就不会容许失手。当日之事我曾细细查验,根本不是死局,杀手能混入宫中,当真要刘伶的命,他尸骨早寒了。”
“总管,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如此,为的是将此事闹大”
“你总算能静下心来思虑了。”黄池闻言微微一笑“但那人用意,绝非这般简单,他还想引动天子的怒火,好扰乱后宫,如此看来,背后之人未必就是车骑将军。”
“但亦不可完全排除,说不得是欲盖弥彰只不过尔等举动也提醒了我,不管有多少股势力,想要干什么,只要杂家杀掉刘伶,他们就没有了棋子。”
柳迟听着,双手渐渐握成拳头,靠近黄池问道“总管,我信你的话,你让我去做,事后陛下若是震怒问罪,由柳迟一力承担便是”
黄池闻言,双目紧盯对方看了良久,方才摇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