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晋阳之时,叶欢全力赶路,没有丝毫些懈怠。等到深入幽州之后,他却放慢了脚步,一来是不想影响前线大将指挥,二来
范阳郡,林阳乡,当叶欢纵马而过之时,田地里是一片忙着春耕的人们。
不少农田现了犁具,每隔数里,就能看见几头耕牛。
楚南心里清楚,当将军看见农忙景象,嘴角边总少不了欣然的微笑。
将戒备工作做到最严密,他让士卒们放缓了奔行速度,可以让将军看个仔细。
“嗯,宪和和国让都是难得一见的治政长才,此时更见其能。”叶欢看着眼前一幕幕景象心中暗道,他所过之处皆一片忙碌,很难看出战争的影响。
到了午饭之时,各家各户都有人来送饭。人们有的啃着锅饼,有的喝着稀粥,都汇集到了田间的一块空地上,并很是自觉的保持了安静。
大树下面的石台上,站着个身穿布衣,头戴方巾的年青人。看上去颇有几分书卷气,却是双腿裤管和百姓们一样高高挽起,还穿了一双草鞋。
“乡亲们,我再给你们说说今后的赋税和徭役,大家可要听仔细了,不清楚的随时来问,不要到时候吃了亏。”见人到得差不多了,年青人高声道。
“苏哥儿,你喝口水再说,小声一点我们听得见,这嗓子都哑了。”老农倒了碗水,走上去递给年青人,枯树皮一般的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
后者接过喝了一口,接着微微一顿,豪爽的用袍袖擦去口边水渍。
“谢谢张伯了。”
“不敢不敢。”老者连连摆手:“苏哥儿你说的那么清楚,老汉和乡亲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交了的税还能退的,四里八乡都要谢你了。”
“以前按律就能退,只不过有人欺负你们不知道,所以才要认真听。你像张家三狗子,上了前线在伤兵营中照顾伤员,明年一年,他家都不用交税。”
“啊”听了此言,人群中传出一阵嗡嗡之声,大多面上带着羡慕。
“乡亲们”年青人双手下压,笑道:“仗还没打完,大家都有机会的。”
“都别吵吵了,听苏先生好好说。”蔷夫出来说话了。
“好,大家听好了,按并州惯例,一共九条”年青人开始侃侃而言,言语之间除了声音有点嘶哑,皆是极为流畅,看上去也不知说了多少遍。
百姓们听得很认真,且越来越全神贯注,生怕漏记了一个字。苏先生说的这些,都是与自己的利益密切相关,谁又能不在意
蔷夫更是聚精会神,和普通百姓的区别在于,他心中不无感慨。
以前哪里会有人将赋税徭役等解说的如此详细更是站在百姓的立场,苏哥儿言语之中,似乎都是在教大家如何才能少交税,有一刻,他甚至以为在做梦。
之前就算有人提起,往往说者凶神恶煞,动不动便刀剑相逼,老百姓则是战战兢兢,被逼无奈。现在呢苏哥儿笑着说,乡亲们笑着听。
还有自己,只要治下百姓的赋税徭役按律交足,他的那一份到了年底会双倍退回来。并州称之为“岁份”,表现的再好一些,足足是一年的俸禄。
一条条,一款款,清清楚楚,用心听,没读过书也能听懂。
“全部做到,那可是一大笔钱,能给老娘和婆娘买皮毛了。”蔷夫心中充满着憧憬,苏哥儿说的,自己一定要做到,叶将军绝不会骗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新皮靴,昨天县丞亲自发的。晋阳货,那个软啊,那个防水啊,这不,骚包一下,他还不忘在外面裹上一层草皮。
“咦,苏哥儿他们,为什么不穿皮靴呢都穿草鞋”想着,蔷夫的目光又落在了年青人的脚上,糊在小腿的泥巴干了,裂开几个口子。
“楚南,到车上取双皮靴,给他送过去。”远处,叶欢笑着对楚南道。
他已经驻足观望了片刻,大公子的这双耳朵,也许会稍逊神耳徵帧。可已然足够听见年青人的话语,他说的很细,很详尽,几乎没有疏漏。
这样的年青人,简雍麾下还有不少,他们被称为“宣导”。
多半出于书院之中的寒门子弟,相比世家,他们更知民间疾苦,沉得下去。
目下,寒门子弟比起世家子弟,地位上还是有差别的。比如同样在南山书院学习,后者的很可能是县丞县尉,而前者,多半是长史、主簿。
对叶欢而言,这是不得已的妥协之举,看上去并不公平。
可你要去问问苏哥儿,他不但不会不服,还会对将军感恩戴德。若非叶欢,他就根本不可能踏上仕途,干的出色,有的是改变自己的机会。
乡中蔷夫会好奇苏哥儿为什么不穿皮靴,叶欢却清楚得知道。
宣导们走乡过县,穿梭田野,一向爱惜麾下的大公子怎会不准备
什么你说皮靴贵咱们叶大公子眼里,还有贵的
一切都是张昭之言,子布先生总结,当宣导穿草鞋之时,他们所说的百姓更能记得住。详细一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