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时,礼亲王就由东厂番子领了进来,他和林首辅一样,一踏进东厂,本能地就先怯了几分,然后小心翼翼地跟萧朔见了礼。
待坐下来,礼亲王说道:“太后重病。”他跟萧朔商量道,“太后想要见见皇帝。”
说起太后,礼亲王不免有些唏嘘。
太后被送到太庙去后,也就带了两个人在身边服侍,过了些苦日子。
萧朔并没有严禁别人去探望她,不过,大多数的人还是识时务的,眼见太后翻不了身了,也都敬而远之。
礼亲王是宗令,终究是躲不开,时不时会打听太后的近况。
太后在被关太庙前,就已经对十全膏上了瘾,她又不比年轻人,上瘾之后,断都断不了,曾经还差点在太庙一头撞死,后来也是礼亲王过来求了萧朔,可不可以对太后特别宽容一些,毕竟若太后真因为十全膏而甍了,也实在难办。
萧朔特别好说话,直接就拒绝了,只是派了一个太医过去,又多指了几个侍卫和嬷嬷,保管着人不死就成。
这些日子来,太后被折腾得更呛,好不容易用药把十全膏的瘾给压住了,但因为反复头痛,也暴瘦的厉害,所幸有太医调理,短时间内倒也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
礼亲王也没想到,她突然就病得这么重。
萧朔眉梢一挑:“病得如何了?”
礼亲王叹声道:“头痛不绝,吐血不止。”
他说道:“倒是和先帝当年所得的时疫有点像。”
这么一说,他不免也有些慌。
时疫这种事,就跟天花似的,运气好,没多少人染上的话,简简单单也就过去了,若是运气不好,对朝廷来说,怕是会非常麻烦。
“太医昨日来禀说,京中确实可能有时疫,不过,目前染上的也就只有三五人。”
萧朔知道就好办了!
礼亲王对于萧朔简直信服,就不再过问时疫的事,只道:“太后病得极重。本王也去问过太医了,太医说怕是时日无多,太后想见皇上一面,不知……”
礼亲王迟疑地看着萧朔。
太后病重,如今要见皇帝十有八九还是想为昭王求情。
人之将死,太后与皇帝又一向是母子情深,皇帝说不定会心软。虽说现在是萧朔掌权,可是,这大荣朝还是有皇帝的。
礼亲王小心翼翼地问道:“督主,您看呢。”
“既然太后想见皇上,那就见吧。”萧朔仿佛没有感觉到礼亲王的忧心,说得云淡风清,“过几日也是先帝的死祭了,就让皇上去太庙,正好也让太后见上一见。”
礼亲王长舒了一口气,嘴里连连应是。
今年是先帝驾崩整十年,按理是要大办的,宗室,勋贵和文武百官当日都得去太庙磕头。
本来皇帝中风,礼亲王也迟疑过今年是不是就索性让皇帝不用出席了,由自己这个宗令代替,祭拜先帝。
现在这样安排倒也妥当。
礼亲王原本是悬着一颗心来的,没想到,萧朔这么好说话,心也就放下了。
不过转念一想,萧朔连时疫都知道,想必也清楚太后生病的事吧?
不管怎么样,他能答应就好!
他甚是愉悦地告退了。在心里告说诉自己,这辈子都别来东厂了,回去会做噩梦的。
礼亲王一走,盛兮颜就带卫修出来了,萧朔噙了一口茶,念笑道:“你觉得呢?”
这话是对着卫修说的。
刚刚的那些话,他们在后头其实都能听到。
卫修怔了怔,显然萧朔说这话并不是真的在问他的意思,而是一种考校。
卫修想了一下,说道:“有人想见皇上。”
这话乍一听来其实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或者说,会是以为太后想见皇帝,卫修只是在重复这件事,萧朔闻言笑了,对盛兮颜说道:“这小子的确聪明。”
卫修眉眼间露出了些许的羞涩,就算他再老成,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被人当着面夸奖,也是会害羞的。
盛兮颜掩嘴笑着。
她因为知道更多内情,所以可勉强判断出来,对于卫修而言,卫修所知的,仅仅只有一些表面,他却能够推断到这个地步,实着不易。
萧朔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判断。
有人要见皇帝。
内宫如今完全由萧朔把持,就算能见到,也根本不可能和皇帝单独说上话,唯有让皇帝出宫。
只是皇帝“中风”瘫痪,要出宫一趟,并不容易,就算是先帝的死祭,皇帝十有八九也不会出宫。
能够让皇帝必须要出宫的原因并不会多。
太后可能就是一个绝佳机会。
盛兮颜迟疑道:“那时疫……”
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