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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氿是被榻边的动静惊醒的。
她抱着被子从榻上坐了起来,还没全然睡醒,却发现屋子里还一片昏暗。
她揉了揉眼睛,想说顾泽之起得可真早,可是眼睛扫过床边的壶漏般却发现此刻已经辰时了。
啊?!
秦氿傻乎乎地朝窗外看去。
只见外面的天空中阴云密布,那层层叠叠的阴云沉甸甸的堆砌在天际,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顾泽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再睡一会儿吧。”
秦氿:“……”
秦氿认命地抱着被子倒回了榻上。
这天气眼看着要下雨,她肯定是去不成太庙了!
秦氿几乎是一倒回去,就又睡着了。
顾泽之替她掖了掖被角后,然后就离开了王府,去往太庙。
今天的太庙出奇得热闹,比每年除夕皇帝去太庙祭祀还要热闹,太庙外面都是一望无垠的人群,似乎大半个京城的百姓都来了,哪怕眼看着就要下雨,也没有影响到这些百姓的热情,一个个都备好了油纸伞、蓑衣或者斗笠什么的。
三司会审在太庙前殿的空地进行,空地上早就以油布临时搭好了一片挡雨篷,也摆好了桌椅,三位主审分别是刑部尚书、大理寺少卿与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在座观审的也全都是朝廷的一二品大员以及宗室亲王、郡王们。
像这么大的排场就是在大祁历史上那算是罕见的了,这一次三司会审足以载入史册。
当豫王与豫王世子被押上来时,满堂寂然。
所有的百姓全都望着这对差点把大祁搅得翻天覆地的父子,想看看他们是否长着三头六臂。
父子俩昂首挺胸地立于三位主审跟前,谁也没打算下跪。
他们的爵位尚在,也确实有资格不跪。
刑部尚书重重地拍响了惊堂木,质问道:“豫王,你起兵谋逆造反,可认罪?!”
豫王昂着头,朗声道:“本王不认!”
“皇上不仁,谋害方太妃,还有,小儿顾熙与小女端柔也下落不明,本王起兵是为母报仇。”
“再说了,这皇位本该就是本王的,本王只是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输了而已!”
“成王败寇,本王何罪之有!”
豫王一片泰然地背手而立,寒风呼呼地吹着他略显凌乱的鬓发,颇有几分悲壮。
那些百姓也只有前面的一部分人可以听到豫王的话,一个个把话往后传,引起了一片骚动,有人不屑,有人感慨,有人鄙夷,也有人觉得豫王所言有理。
三位主审官都是堂堂的天子近臣,位列九卿,自然不会豫王三言两语就左右。
刑部尚书冷声道:“豫王顾辙,你既然承认擅自起兵,就是认了谋反罪。”
“为了你一己之私,令得冀州数万百姓受战火所累,死伤不计其数。”
“按照大祁律,谋反乃死罪,本官就判你满门皆诛!其他谋逆从犯一律按大祁律法处置!”
谋反罪本来是要诛九族的,但豫王是宗室,最多也只能诛其满门。
“本王不服!”豫王怎么可能会服气,大声斥道。
豫王世子也替豫王帮腔道:“没错,皇上当年可是答应了先帝,不会对我父王出手的!”
“皇上现在出而反而,就不怕先帝在地下不安歇吗?”
这时,一场暴雨终于自空中倾盆而下,哗哗地落下。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敲打在瓦楞、树枝和地面上,顷刻间就把周围都打湿了,大雨如帘。
在豫王看来,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简直就是为父子俩助声势似的。待会,他大可以说是先帝在天有灵也看不过去了。
豫王勾了下唇角,气定神闲。
皇帝真想要绝后患,就该让郁拂云在战场上就把他们父子给杀了,现在皇帝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要当明君、要当孝子,就拿自己没办法的。
他不能违逆先帝的意思。
今天三司会审的结局最多就是把他们父子俩圈禁起来,又或者流放三千里,那也算不得什么!
只要他们父子卧薪尝胆,总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豫王与身旁的豫王世子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的事只有他们父子知道,豫王在豫南的一处山谷中还藏着几千万两白银与一支私兵没有用。
这是他们的底牌。
就算他们父子拿不下大祁,也可以凭借这笔银子与私兵远走高飞,到其他地方自立为王的!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他们在异域还不是海扩天空!
豫王的目光穿过三位主审,看向了后方的太庙前殿。
皇帝就在前殿中,背对着豫王,看着前殿中那些祖宗牌位。
他似乎感受到了豫王的目光,转过身来,与豫王四目对视。
那些百姓看到前殿中的男子身着明黄色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