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可以轻描淡写就化解的局面,他却非要这般当众驳自己的面子。
周围的其他人也都不是傻瓜,自然能感受到那微妙的气氛变化,神情各异。
顾晨之深深地凝视着顾泽之,终于确信了一点:顾泽之这趟回来果然是另有目的!
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回想着顾泽之回洛安城后发生的一幕幕,画面定格在端王笑容满面的面庞上……
他感觉喉头一阵发甜,胸口发闷,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着,煎熬着。
顾晨之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把喉头的那股甜意咽了回去,霍地起身。
兄弟俩四目交接。
顾晨之的声音自齿缝间挤出:“三弟,你这是何意?”
眼看着这对兄弟间隐有火花四射,在场的小将们都有些头疼。
谁都能猜到这对兄弟不和,毕竟端王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而且,过去这一年多,王妃与端王和离,顾泽之长留京城,其实已经把端王府的嫡庶之争摆在了台面上。
这场斗争的结果也显而易见,端王选了世子。
顾泽之朝顾晨之走近了一步,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从袖中掏出一样巴掌大小的东西,他的手背恰好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不知道世子看到这个后,还会不会有闲情。”顾泽之把东西递给了顾晨之。
“……”顾晨之霎时脸色大变,瞳孔猛缩。
其他人不由面面相觑。
顾泽之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今天这酒也喝过了,我就走了。”
苏诀微微蹙眉,对顾泽之道:“三爷,这樨香楼的酒淡而无味,不如我们去状元楼再喝几坛?”
他这番话就差直说,他觉得世子过份了,非要把顾泽之逼走。
厉昊几人忙不迭附和,但更多的人是觉得苏诀未免太过莽撞,顾泽之在西疆也待不了几天了,苏诀又何必得罪世子!
顾泽之勾唇一笑,一派泰然地说道:“这新婚燕尔的,我还要回去陪媳妇呢。”
之前顾晨之说他“新婚燕尔”语气中是讥诮大于戏谑,嘲讽顾泽之惧内,而此刻由顾泽之自己说来,却让在场众人觉得被喂了一嘴糖。
顾泽之扫了顾晨之那苍白的面庞一眼,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那粉衣乐伎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微咬下唇,楚楚可怜:也是,像她这样卑贱的人哪有这福气。
顾晨之:“……”
顾晨之的眸子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一股阴鸷的气息自他身上释放出来。
就是再不会看眼色的人也能看出顾晨之不太对劲。
苏诀与厉昊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告退。
但他们还来不及开口,就见那小胡子小将大胆地问顾晨之道:“世子,要不要末将把三爷叫回来?”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顾晨之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惨白之中泛着青。
“世子……”另一个小将觉得顾晨之的样子不太对劲,谨慎地唤了一声。
“咳咳……”
突然,顾晨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这一幕,令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苏诀他们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提出告辞了。
“血……世子爷咳血了。”不知道是谁结结巴巴地说道。
其他人也全都看到了,顾晨之的薄唇间咳出了一滩鲜血,在他惨白的肌肤上,尤为刺目。
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
两个乐伎早就吓坏了,花容失色地惊呼了起来。
周围一片慌乱,嘈杂不堪。
“咳咳,咳咳咳……”
顾晨之还在一直不停地咳着,而且还咳得越来越厉害。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他垂下的左手紧紧地捏着方才顾泽之递给他的东西。
那是一块铜制的令牌。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个小将扯着嗓门喊道:“大夫,快去请大夫!”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急忙下楼去请大夫,有人连忙扶顾晨之坐下,有人给他抚背顺气。
顾晨之将手里那块刻着“东平伯”三字的令牌藏到了袖袋中,脑子里一团乱,想不明白这块令牌为什么会在顾泽之的手里。
难道方元德出事了?!
他心里才浮现这个念头,随即又被他否决了,不,不可能的。
这里可是西疆,顾泽之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人,哪来的人手!
而且,据他所知,方元德这趟来西疆是带了一千精锐的,这豫州卫的人也不是废物,想要无声无息地拿下这一千豫州卫,这根本就不可能!
顾晨之越想越混乱,只觉得千头万绪搅在一起,一时无从理起。
倘若真的是顾泽之去伏击了方元德,他哪来的人手?!
可若不是,这块令牌又是哪里来的?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