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柔郡主怒极反笑,眼神冰冷。
方菡君以为这里是京城,她现在有太后与皇帝撑腰,自己就拿她没辙吗
端柔郡主捂着被打得红肿的面庞,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方菡君,道“方菡君,你就不怕永乐姑母在天之灵也得不到安息吗”
她的眼神凌厉狠毒,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就是在京城又如何,方菡君也别想翻出天来
“那你就说吧。”方菡君神色冰冷,那双漆黑的眼睛好似结了冰似的,与她平日里温婉的外表判若两人。
“你可以告诉所有人,我在豫州被你父王嫁过人,不但失了贞,还是孝期失贞”方菡君徐徐地吐出惊人之语,连眉梢也没动一下,那么镇定,那么从容。
端柔郡主“”
端柔郡主目瞪口呆,心乱如麻。
方菡君今日的所言所行完全超乎她的意料,端柔郡主完全不明白方菡君到底在想什么。
她怎么敢,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她就不怕别人戳她的脊梁骨吗
她就不怕让别人知道她失了贞洁,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吗
她就不怕跟她娘一样,只能偏隅一角,再也不敢出门吗
明明方菡君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可此时此刻,端柔郡主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表妹。
秦氿“”
连秦氿都惊了,此刻再联想方才方菡君与自己的那番对话,她心头不由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觉。
她面容沉静地看着方菡君。
眼前这衣着素雅的少女在这一瞬释放着逼人的灼灼光芒,让周围的满树红梅失了颜色。
“别以为拿着一点把柄,就可以威胁我一辈子。”方菡君随意地抚了抚衣袖,目露嘲讽之色,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她纤细的背影在寒风中显得那么纤柔、脆弱,而又那么坚毅,恍如一朵迎风怒放的山茶花,洁白如雪,清雅高贵。
秦氿拉着顾泽之的手连忙追着方菡君去了,步履轻快。
端柔郡主看着方菡君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脚,心火烧得更旺了。
诚如方菡君所言,这里是京城,还是皇宫,一旦方菡君豁得出去,自己就拿她没辙。
她又恨又羞,又不甘,只能迁怒到唐逢春的身上,“没用”
“连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
“早知道我就让你四妹妹跟着来京城”
唐逢春紧紧地抱着斗篷,感觉四肢都冻得麻木了,全身上下都是冰凉凉的一片。
她遭了大罪,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顶嘴,只能闷不吭声地由着端柔郡主数落她,湿漉漉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
眼睫下,漆黑的瞳孔中藏着深深的恨意,一闪而逝。
下一瞬,她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衬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与微微发青的樱唇,显得尤为可怜。
端柔郡主根本没注意到唐逢春的异状,这时,有人抬来了肩舆,把狼狈的唐逢春扶到了肩舆,他们这一行人往东而去。
秦氿三人与端柔郡主一行人背道而驰,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暖亭坐下。
又內侍给三人上了茶后,就在方菡君的示意下识趣地退了出去。
“泽堂舅,”方菡君饮了口茶后,才道,“我没有骗您,我确实有事想跟您说。”
顾泽之动了动眉梢,问道“是豫王让你来京城的”
方菡君点了下头,神情间流露出一抹坚毅与果决。
方才在花厅与秦氿的那番对话,并非她一时有感,是她的第一步试探,与其说是在试探秦氿,不如说是想从秦氿的口中试探顾泽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秦氿对萧夫人义绝的态度某种程度也代表了顾泽之的态度。
而刚刚唐逢春的落水是她的第二步试探,直到看到顾泽之的反应,她才确定他们应该值得她信任,所以她不再犹豫,直接出手了。
方菡君与石桌另一边的顾泽之四目对视,也没打算避讳秦氿,道“就算皇上不召,豫王也是打算把我送来京城的。”
“豫王怕我不听话,趁着热孝,就给我在豫州订了一门亲,让我嫁了。”
秦氿“”
方菡君的嘴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
那个时候,母亲永乐才死了不到一个月,而她那个父亲一切以豫王马首是瞻。
“嫁”不过是好听点的说法,没有三书六礼,不过只是草草的一纸婚事,拿捏在豫王的手里。
再后来,皇帝派人来了豫州,豫王就顺水推舟地把她送来了京城。
“豫王让我先一步来京城,听命行事。”方菡君神色平静地说道,口齿清晰。
豫王让她嫁,她就嫁了,在豫州,她就是一只被折断羽翼的小鸟,根本就反抗不了豫王,与其在豫州等死,她不如来京城一搏。
对母亲和她而言,豫州就如同人间地狱。
母亲一直想回京城,做梦都想回京城,然而母亲已经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