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二姑娘说一句藏半句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三姑娘不给太夫人脸面,这是想利用自己去太夫人那里给三姑娘上眼药呢。
“三姑娘说了,等过几日,她自会来向太夫人请安的,就不劳二姑娘费心了。”
崔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姑娘还是擦擦眼泪吧,太夫人说了,这大喜的日子,别哭哭啼啼的,不吉利。”
说着,崔嬷嬷随便福了福身,看也不看秦昕就告辞了。
连个卑贱的奴婢都敢给自己下脸子秦昕死死地攥着帕子,脸色很不好看。
“姑娘,”书香匆匆从外面进来说道,“嬷嬷说,吉时快到了。”
秦昕呆呆地坐着,看着冷冷清清的闺房,没有喜娘,没有凤冠霞帔,更没有红盖头。二皇子也不会来迎亲,等着她的,只是一抬小轿悄无声息地抬进二皇子府。
这和她想像中的大婚天差地别。
宗人府派来的两个嬷嬷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她本来是想让秦氿来替她长长脸的,压一压那两个嬷嬷的气焰,不想到秦氿这么不识抬举
秦昕越想越气,手中的月白帕子也已经被她拧成了一团。
“姑娘,您还是先换上衣裳吧。”书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劝道。
做妾当然是没有大红喜服,摆在衣架上的是一套粉红色的衣裙,褙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花。
本来,秦昕自己准备的是一套银红色的嫁衣,料子是来自江南的宝绣坊,每年不过百匹,价值一百多两银子,那身嫁衣是她亲手做的,也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绣的,她试穿的时候,美艳逼人,光彩夺目。
但是,宗人府的嬷嬷瞧过后,当即就说不行,说是银红太接近正红了,秦昕是妾不能穿,非要换一件。
她当然不肯答应,谁想那两个嬷嬷直接说了一句“不接了”,就要走人,于是,苏氏二话不说,就把她那件银红色的衣裳给剪了,又翻箱倒柜地翻出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裙,两个嬷嬷才算满意。
秦昕如今再去看这套过时的粉色衣裙,恨不得撕烂了它。
但不管怎么样,秦昕也不想误了吉时,不甘不愿地在丫鬟的侍候下,换上了这套粉色的衣裳,然后又由着丫鬟给她梳妆打扮。
肤如雪,唇似朱,今日的秦昕打扮得比平日里更为娇艳,眸子里却是黯淡无光,就像是一朵才刚刚绽放,就要提前凋零的花朵般。
接着,她坐上了一顶粉色小轿,小轿从侯府的后门被抬走,一路上,没有敲锣打鼓,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被抬到了二皇子府,又从后门进了府。
按照大祁的规矩,娶妻在白天,纳妾在夜里。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阴沉的天际堆着层层叠叠的乌云,那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预示着什么,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轰隆隆,隆隆”
震耳的雷声忽远忽近。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大雨如帘。
秦府里,坐在窗边的秦氿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大雨,眸光闪烁。
她记得里,整整花了一个万字大章来描述男女角的大婚,二皇子来侯府亲迎,敲锣打鼓,百姓夹道,十里红妆,可谓是大祁朝近百年来最盛大的一场婚礼。
而如今,谁又能想到,女主角竟然是这么冷冷清清地被抬进皇子府的呢。
秦氿手上的戒尺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掌心,嘴角翘得高高的。唔,秦昕不痛快,她就高兴了
另一边,秦则钰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站在书案前写大字。
他好不容易写完了一张,正想跟他姐耍个贫嘴,却听那戒尺的声响钻入耳朵,不由打了个激灵。
他生怕这戒尺打到自己身上,赶紧抬头挺胸地站好,继续和手中的笔奋斗,不敢再偷懒。
哎,他宁愿站两个时辰的马步,也不想写字啊
偏偏他姐太彪悍了,凶起来连她自己都打,顾三哥走了后,肯定没人来帮自己了。
秦则钰很是想念顾泽之,心里琢磨起要不要写信问问他什么时候回京。
他越想越觉得不太乐观,闽州路途遥远,来回也要花不少时间了,顾三哥怕是至少六七月才能回来,哎,自己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秦氿好好盯了秦则钰几天功课,等到姐弟俩一起回侯府给秦太夫人请安,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自搬出来后,长房兄妹三人每旬都会一起回去一趟跟秦太夫人请安。
而平日里,谁有空谁就往秦太夫人那里走走,问问好,有时会陪着用午膳,有时说会儿话就走,这也是卫皇后的意思,毕竟秦则宁和秦则钰两兄弟都是要进仕途的,无论是武将还是文臣,不孝就是最大的罪名,足以使他们仕途无望。
秦准不过是隔房的叔父,怎么处都无妨,但秦太夫人是他们的嫡亲祖母,问安侍疾,该怎么来还是得怎么得怎么来。
秦太夫人见到秦氿和秦则钰还是很高兴的,拉着秦则钰感慨地说他又长高长壮了,拉着秦氿就说她气色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