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可说是剪不断理还乱,中间还牵扯到了永乐长公主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因此就把永乐的女儿接回京啊。
当下就有老古板的御使上了一道道折子抗议,有人说是先帝下旨给永乐长公主挑了东平伯为驸马的,永乐长公主的女儿是方家人,方大姑娘有父也有祖母,接回宫中抚养不和规矩。
也有人说,永乐长公主是皇帝和豫王之间的扭带,现在永乐长公主刚刚仙去,皇帝就把方大姑娘接到京城,恐怕会让豫王多想,以为皇帝要对他动手,又说什么兄弟间以和为贵云云。
那些折子都被皇帝按了下去。
朝堂上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吵了好几天,直到一道“有趣”的折子出现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泽之,你看看。”皇帝随意地丢了一道折子给顾泽之。
顾泽之轻松地抬手接住了折子,打开一看,剑眉挑了挑。
这道折子上提到,如果皇帝执意要把方大姑娘养在京城,不如就为她在京中择选一门好亲事,便顺理成章了。二皇子与她年纪相仿,又是表兄妹,日后皇帝也能放心。
顾泽之合上了折子,对上了皇帝如明镜似的眼眸。
皇帝几乎是一看到这道折子,就立刻就明白了那些御史言官吵了这么几天的用意。
皇帝眼神幽深,忍不住就对着顾泽之念叨起来“这些人还真是冥顽不灵呢,还惦记着从龙之功呢”
“云家拒绝了顾璟的亲事,他们就把主意打到朕的外甥女身上,知道朕怜惜那丫头,就想着借此来给顾璟翻身。”
“也不想想”皇帝越说越气,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震得那茶盅里都溢出了一些茶水。
周新连忙给皇帝收拾案头,生怕茶水弄湿了折子。
皇帝的话没说完,但是周新也知道皇帝在气什么,方大姑娘这才刚刚丧母,就有人敢提她的亲事,这些人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顾泽之将那道折子随手放在一边,提醒道“皇上,只是这些人说几句倒也罢了,若是太后娘娘被说得动了心。”
皇帝“”
方大姑娘是柳太后的亲外孙女,二皇子又一向得太后的宠爱,若是柳太后真的动了心
皇帝的脸色更为凝重了。
当天,皇帝就直接派人去了豫州接人,又下了一道圣旨,令二皇子顾璟出宫开府。
对于皇子来说,出宫开府本是一件好事,只有出了宫,皇子才能够培植自己的人脉,但是,皇帝只下令让二皇子出府,却没有给二皇子分封任何爵位,这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了。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揣测声不绝。
承恩公等人出于各种原因,纷纷上折相劝,然而,皇帝不理,劝的人越来越多,皇帝干脆直接下令让二皇子十天后就搬,连修缮宅子的时间都不给了。
四月二十日,时间一到,皇帝就直接把人“送”出宫去了。
这件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对此,秦准即便身处朝堂的边缘,当然也是知道的。
秦准担心了,焦虑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自打此前二皇子被皇帝禁足后,秦准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眼窝处一片青影,心烦意乱,只觉得最近诸事不顺。
他看好的那个差事黄了,苏家因为苏西扬的事故意捣乱,害他与太仆寺少卿那个空缺失之交臂,全然不念姻亲的情分。
只是想想,秦准就觉得牙痒痒的,把苏家和苏氏都给怨上了。
不止这一桩,自从长房兄妹三个分家出去后,他就一直饱受非议,不少人在背后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他亏待长房遗孤,也不想想他足足把侯府的家业分了“七成”给长房,现在长房在外面逍遥自在,而他的日子就艰难了,今年铺子庄子的收益还没收上来,侯府的开支艰难,只差要去典当了。
还有,二皇子那里又经常缺银子,他前面那么多银子都如流水般花了,现在也只能硬着着头皮一笔笔地继续往里填,仿佛在填一个无底洞
秦准不禁联想起皇帝上次在早朝时提出要立六皇子为太子的事,若是二皇子最后成不了事,那么秦家就等于是押错宝了。
秦准觉得心都在滴血,为此愁得白头发都多了不少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秦昕只以为秦准是为了二皇子开府的事心烦,劝道“父亲,就是二皇子殿下一时不得志,您也不必太过担忧”
说得倒轻巧,秦准目光如箭地朝秦昕看来,说到底,若不是因为秦昕,他又何至于急着站队,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
秦昕只当没看到秦准眼里的迁怒,自信从容地说道“父亲,皇上的龙体不好,您看,永乐长公主一死,皇上就倒下了,足以见他的龙体已经是千疮百孔,强弩之末了。”
“您想想,大祁朝从不立幼主。若是皇上撑不到六皇子成年,能继位的也只有二皇子。”
秦准被秦昕这么一说,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秦昕端起茶盅,垂眸喝了一口,眸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