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忍不住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不想向秦氿示弱,抿了抿嘴,还是一声不吭。
秦氿走到他跟前,问了一句“痛吗”
秦则钰别过头去,委屈得眼框都红了。
怎么会不痛,他痛得都快哭出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都十二岁了,还哭鼻子的话,肯定会被人嘲笑的
秦氿撸起袖子,白皙细腻的手臂上,一条条还没褪掉的伤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她笑了,问道“我痛吗”
秦则钰呆住了,双眸微张,他看看她伤痕累累的手臂,又看看她的脸,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每隔几天就会挨上一顿毒打,被打了后,即便我痛得爬不起来,也还得去打扫屋子,去砍柴,去烧饭,去洗衣裳”
“我打你,因为我是你姐姐;我被打,因为我不是李家那两口子的亲生女儿。”
“我今天就打你了。不但今天打,你要是再敢夜不归宿,小小年纪不学好,我照样打”
秦氿直视着秦则钰,黑白分明的杏眸明亮澄净,犹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清泉,又似那暗夜的漫天星辰倒映在她瞳孔中,璀璨生辉。
这双眼睛漂亮,清亮,干净,带着一种如骄阳般逼人的爽朗明艳。
这一刻,秦则钰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明明被打得浑身哪哪都痛,秦则钰却再也喊不出一声“痛”。
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秦氿就回去了,反正,秦则钰要是再不听话,就再打一顿好了。
熊孩子嘛,一顿打不乖,就再加一顿。
等秦氿出去的时候,苏氏已经走了,那巧儿和铃儿两个丫鬟也都一并带走了,似乎是真得怕秦则宁犯起混来会把人扔到秦二和秦三那里去。
秦则宁让他的小厮拿来了药油,亲自给秦则钰上药。
跌打药油涂在淤青上,痛得秦则钰龇牙咧嘴,嚷嚷着“大哥,你轻点”
秦则宁不客气地往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还好意思喊痛,你姐都留了手了,既不伤筋也不动骨,你一个爷们喊什么痛也不嫌丢人的”
“就是痛”秦则钰的五官皱成一团。
秦则宁突然就理解秦氿的心情了,这个弟弟就是欠揍。
秦则宁一挑眉,抬起右手,“那要不要再来两下”
秦则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头就躲,结果秦则宁这一巴掌强势又不失温情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手上的药油麻利地往他身上倒,嘴里还噼里啪啦地说道“你姐姐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你有闲情逸致去同情秦昕,怎么不设身处地为你亲姐姐想想”
“爹娘要是见到你现在这样,非一巴掌拍死你不可”
“还哭鼻子,你以为你才三岁吗”
秦则宁另一手用力地帮秦则钰把药油揉开。
秦氿是姑娘家,虽然从小就做粗活,比起寻常姑娘家,手上有些力道,但力道也有限,又不是下死手,秦则钰的身上也就是多了一些青紫的瘀痕罢了。
“”秦则钰不说话了,也没有再叫痛,抿着嘴沉默了下来。
先前他也听大哥说过秦氿从前在李家被虐打多年的事,彼时他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听一个故事,故事中的人与他毫不相干。
但是刚刚,在看到秦氿手臂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时,他好像突然就懂了。
他只是被秦氿用剑鞘打了一顿,就差点失态得痛哭流涕,那么秦氿呢,她这十几年的日子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算这样”秦则钰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犟着头皮说道,“二姐又没错,错的只是那对刁奴英雄不问出处,那对刁奴所为与二姐又有什么关系大哥,你这是迁怒”
话没说话,他背上又被拍了一巴掌,这一下,打得可不轻,他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下。
秦则宁怒道“看来小氿还是打轻了”
秦则钰“”
秦则宁随意地给秦则钰涂好了药油,又道“还有,你这院子里不许再用丫鬟听到没有”
“又不是我想要丫鬟。”秦则钰嘟囔着。
他回来得急,书童小厮们都留在松风书院了。
一回来院子里就多了两个丫鬟,又不是他的错。
他连她们长啥样都没看清呢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在你这里看到有丫鬟,我就先打你一顿。”秦则宁不容置疑地说道,“以前就是我太纵着你了”
妹妹说了,熊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行了,一顿不够就打两顿但为什么是叫“熊”孩子呢
秦则宁想不明白,于是就果断地不想了,反正妹妹说的都对。
秦则宁继续道“明天你和我去一趟建安伯府。”
松风书院教学严格,收学生的要求很多,秦则宁本来是想把弟弟送去收收性子,就走了建安伯的门路。现在弟弟在书院没待几个月就自己退了学,他总得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