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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所有入画人最最痛恨的,就是雷长夜在跃马戏里攒出来的这一堆方镇节度使,人物塑造得实在太真实。
但凡手里有两三万牙兵的节度使,哪个小心思都不少。像河东节度使王宰、魏博节度使何进涛、宣武军节度使卢钧弘更是心思复杂无比。
一方面他们对于大唐存有一丝归属感,一方面他们又拥有极大的野心,而最让入画人们感到无力的是他们每一个都被麾下的牙将牙兵裹挟,很多时候做的决定都不是他们自己的意志,而是麾下各种利益集团的意志。
在游戏里的每一天,他们的心思都在实时地变化,受到了来自幕僚,牙将,甚至牙兵的影响。
在白银义从军兵退长安的时候,河东节度使王宰终于决定兵伐西胡,缓解长安的压力。但是他却被帐下一群凶神恶煞的牙将给干掉了。当聚集在他旗下正在欢欣鼓舞,准备去支援长安的士兵列队之时,这群牙将率领各自的亲卫都队四面八方杀出来,把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魏博节度使何进涛决定了不进军长安救援。在他帐下效力的一群大玩家暗自筹集了一大笔资金买通了何进涛左右,把他给干死,自己当上了节度使,准备领兵去长安。结果他们却遭遇到魏博牙兵的兵变,全被砍成了滚地血葫芦。
宣武军节度使卢钧弘顺从了帐下入画人的意志,派军支援长安,却在长安附近按兵不动,率领麾下一群亲卫彻底占领了东都,控制了海上丝绸之路。原来宣武军的军费全都是北方商团提供的。他们只希望彻底占领北方水道,垄断北方航运。
其他节度使千辛万苦把兵调入长安,却要被宣武军层层盘剥,苦不堪言。到了长安境内,已经陷入缺粮缺饷的困境。
当游戏进程到了长安即将沦陷的关键节点,天下入画人只能放弃了追随各地节度使进长安的幻想,自己把所有赚到的资产变卖,自行组织土团赶赴长安。
他们千里迢迢从天下水路乘船到达扬州水轮转运使司,在扬州白银义从司暂做修整。等到飞鱼大娘船从长安开出来求援的时候,跟着扬州的白银义从军和武盟成员一起上船,空投到长安各地城墙上浴血奋战。
飞鱼大娘船一次能装载数万人,但是西胡围攻长安的足足有二十万精锐。所以飞鱼大娘船只能一次次添油一般地往长安输送战士和物资。
凡是先一批投放到长安的入画人,在守城过程中几乎是必死的。但是游戏玩到这一步,也没人计较还能不能复活,看到西胡人人都不要命了,很多人激动得直接跳下船,还没打上仗就摔死了。
长安城上演出了一幕幕舍死忘生的战斗画面。凡是能站到城头上杀敌的入画人无不大呼过瘾。很多人奋勇战死之后,神识悬到空中,还在不停问身边一起赴死的同伴,刚才死得够不够壮烈?
第二次的跃马戏没有出现白银义从军被方镇节度使和西胡前后夹击的剧情,全军稳守长安城,在天下各地的入画人不计代价的增援之下,终于成功守住了长安城,让西胡大军在长安坚城之下折戟沉沙,退回了河西走廊。
这一次跃马戏就在长安城巍然屹立,满地西胡士卒死尸的场景中迎来了标志大戏结束的血色夕阳。
站在安然屹立的长安城上,经历血战仍然存活下来的入画人激动得抱头大哭,扬眉吐气。所有城上的战士歇斯底里地放声嘶嚎,之前被西胡屠城碾压的悲愤和憋屈,在血红色的夕阳照耀下如冰雪般融化。
第二轮跃马戏落幕之后,雷长夜依然像第一轮大戏一样播放了西域千古悲歌之画卷,只是这一次吴道子的画外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大阵乐》的演奏。大阵乐是汉朝军歌,曲调悲壮雄浑,与西域悲歌画卷天然契合。
在军歌和画卷的双重洗礼之中,入画人们渐渐从战胜西胡的喜悦中清醒了过来,他们发现了一件几乎忘却了的事,这一次跃马戏根本没有进行到征西胡的环节中去,从一开始到结束,都是在凉州以东血战。最后他们是守住了长安,但是他们忘了收复河西啊!
带着血战获胜的满足和入骨三分的遗憾,入画人的神识五味杂陈地回归身体,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神思却仍然停留在血色夕阳晕染之下的长安城阙之上。
第二场跃马戏结束后,上元节也到了,长安城内的巴蜀工匠们仍然在勤劳热烈地为建立护军府而赶工。大明宫和东西两市也开始了节日的布局。但是凡是入过画的百姓们都感到了心底的空虚。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人们在进行着日常的劳作之余,都会下意识地掏出入画匣,追忆着那一段可歌可泣的长安城之战,挂念着万里之外持旌而泣的塞外遗民。
在第二场跃马戏结束的时候,雷长夜粗略统计了一下,进入跃马戏的入画人已经突破了六十万。楚小岳和宣锦等人的工作效率确实非常高。
在这场跃马戏里雷长夜特地聘请了巴蜀就曾经为他效力过了一批说书人入画。这些说书人在长安之战中当然很难存活下来。不过他们都学会了作为神识悬挂在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