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牌社前的广场上,除了雷长夜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生怕错失了雷长夜一句说书。
“可怜那乾国之主玉田,独斗数千侠义盟僵兵,势穷力竭,大汗淋漓,眼看着就要脱力而死。围在他周围的,只剩下侠义盟五位英雄。
在他们眼前,阴兵如海,妖将似潮,巫魔如雨。此时的侠义盟,宛若那海中一片沙,风中一根烛,秋末一株花,转眼就将消逝无踪。
玉田仰天长叹,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国难惜良将,时穷思故人。今日我玉田落魄至此,才知挚友永强对家国之益。到如今,前事不可追,众位英雄,且随我杀入敌阵,取义成仁,就在今朝!”
“愿为吾王效死!”米竹、庞恒毅、宣锦、鱼玄机和崔雪怡同声大呼,意兴湍飞。
旁听的众宾客激动得爆发一阵掌声,为五位英雄鼓劲。
雷长夜忽然从大牌几之后站起身,举起蒲扇,往前方一指:“众位且看,那前方是什么?”
众人都下意识地随着他的蒲扇望远方观看,赫然看到在闪金镇的南门之前,一道银光闪过。
“哇——”所有宾客都发出了惊喜万分的尖叫。
“且看那银盔银枪银鬃马,银鞍银蹬银罗氅,岂非是那震八方,紫面昆仑侠永强永海川?”
“耶——”广场陷入一片欢呼的浪潮,无数人伸长了脖子,站起身来,朝着闪金镇南门张望。
雷长夜乘势坐下,继续开讲。
“好一个永强!他听闻侠义盟出了事,病也不养了,药也不吃了,他戴上银盔,穿上银甲,骑上照夜狮子兽,提起亮银虎头枪,披上银罗英雄氅,配上三尺银丝剑,一人一骑,冲向了侠义盟驻地。
他一人一马,化为惊鸿一线,劈开百万阴兵之海,长枪一摆,扑棱棱化为万朵梨花,挑开挡路的七十二天罡,一头撞入三十六巫主的阵中。
七十二天罡,三十六巫主,合计一百零八将,各骑一只墨角癞痢犼,身后各展一枚赤血万鬼幡,围着永强好一顿厮杀。
且看那永强,一匹狮子兽,血里来火里去,腾舞如龙,左右急突,来去如飞。一杆银枪,上下翻腾,沾着就死,蹭上必亡,银英飞洒,光华万道。
这正是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飘雪何茫茫,快马踏遍豺狼将,长枪挑尽虎豹骑,寒芒半点鬼神惊,惊虹一跃龙蛇起,莫问此身何所似,一骑可当百万兵。
永强这一阵厮杀,只杀得七十二天罡尸横遍野,三十六巫主肝脑涂地,十二巫王退避三舍,百万阴兵鬼哭狼嚎。
永强一身血污,杀到近前,放眼望去,昔日故旧,尽成僵兵,至交好友,摇摇欲坠。在他背后,巫皇烛九阴渐渐于暗云之中显出真形,十二巫王各举法宝,严阵以待,百万阴兵重整旗鼓,眼看着就是又一场厮杀。”
雷长夜说到这里,举起大牌几上的茶碗,再喝一口煎茶,清了清喉咙。周围数千的宾客眼巴巴地看着他,不停地咽口水,就差帮他把整碗茶都喝了。
雷长夜喝完茶,猛然再次站起身。
“醒一醒啊,我的兄弟们,你们可听到永强的呼唤?”雷长夜高举蒲扇,纵声高呼。
“听到啦,我们听到啦!”围观牌戏的牙兵们感同身受,如在戏中,无不振臂高呼。
“振作起来,兄弟们,我们的心还在一处!”
“便是如此!就是如此!”牙兵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嘶声大叫。
“你们中了恶春香,我也中了恶春香,我们经历了同样的苦难,我们也会在同样的苦难中重生。恶春香可以害我们的身,却伤不到我们的心。
从今以后,我们兄弟同心,肝胆相照,亮若白银。今夜,明月灿烂,宛若白银之夜。我等在皎月之下结义,从此就是白银义从。”
“耶——”牙兵和宾客们同时振臂欢呼,声震天地。
“今生何幸,与君等同心,今夕何幸,见诸君之义,可笑那锦衣之诸侯,不得与诸君生死与共,可悲那玉食之贵胄,不能与我等同赴黄泉。今日之战,无论胜负,无论生死,我等之魂魄,永存天地。青史之上,且留你我之名。
白银义从何在?”
“在!在!在!在!”雷霆霹雳般的呼吼在整个广场上回荡,所有观戏的宾客和牙兵都站起身来,高举拳头,激动得齐声怒吼。
“但见那侠义盟数千僵兵,在永强一番慷慨豪言之下,突然神智清明,一如当初。他们聚集在永强的马前,组成强大无比的白银义从军,军威如火,侵掠天地。
巫皇感到白银义从军散发出来的惊人煞气,知道事已不可为,不禁惊慌败走。百万阴兵见巫皇已走,无心恋战,顿作鸟兽散。这一场奇袭大乾国的惊天阴谋,就在永强的登高一呼中化为无形。
这正是……”
雷长夜一拍惊堂木:“九龙黄金印,天高白玉堂,英雄心如旧,皎若明月光。”
“耶——”整个中央牌社广场,被隆隆如春雷的欢呼和掌声吞没,就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