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笔墨纸砚等等统统都扫到了地上……
一时间,只听那凌乱的落地声此起彼伏,茶杯摔得粉碎,碎片与茶水、墨水一起飞溅而出,其他的东西也滚了一地,书房内一下子就满目狼藉。
那些将士根本就不敢动弹,由着茶水或墨水溅上了他们的袍角、鞋履。
之后,书房内一片死寂,那年轻将士也不敢再说话,他身旁的几个中年将士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这黄毛小儿真是年轻气盛,不知死活!那官语白驰骋疆场、傲笑群雄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呢!
至于西夜王,在发泄了一番后,并不觉得畅快,反而是眉头锁得更紧。
如今官语白的大军自南境而来,来势汹汹地吃下那么多城池,仿佛自他心口生生地剜下了一块血肉,他必须要有所作为,出兵支援南境……
他阴沉地瞥了那年轻将士一眼,脸色更为难看。
南下?!
他也想派兵南下,可问题是……
西夜此刻已经是捉肘见襟,大部分的兵力都被调往了大裕西疆,小部分则被遣往东南境去对付那萧奕了。
而且,不仅是兵力不足,粮草军马、衣甲器械等等全都青黄不接……
想到这里,西夜王的面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来。
他定了定神,方才抬起头来,沉声问道:“拉克达,还能调出多少兵马南下支援?”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将士立刻往前半步,不敢抬头,抱拳应道:“回王上,最多两万。”
那方脸的年轻将士闻言,终于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了。
书房内又静了一瞬,随即只听西夜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可知那官语白带了多少人?”
拉克达的头伏得更低了,声音略显僵硬地回道:“暂时还不确定……但依末将看,至少五万。”
他话落的同时,无论是他,还是四周的其他将士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西夜王下一波怒浪的袭来。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好一阵静默……
西夜王似乎是冷静了不少,摸着下巴的胡须,垂眸思索着。
萧奕那边也就增援了两万兵马,不能动,免得顾此失彼。
这样的话,也就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选择。
大裕西疆!
现在西疆的大将韩淮君已折,大裕皇帝和那什么威远侯又一心求和,对自己和西夜而言,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大裕西疆那边共有西夜十几万大军,只要西疆的战事一定,他就能从那边调出足够的兵力南下铲除官语白。
当年官语白和那官家军不知多少次让他西夜损兵折将,更大损他西夜的威风,让他西夜不得不多年偏安一隅。
这一次也是那官语白送上门来,给了自己清算旧账的机会。
等他落到自己手里,一定要让他后悔胆敢挑衅他西夜!更要让他知道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西夜王的嘴角勾出一个阴冷的笑意,如同一尾毒蛇般。
“传旨挞海,尽快结束西疆的战局!”
西夜王一声令下,那些将士立刻品出其中的深意,纷纷抱拳恭维“王上英明”。
在一片赞颂声中,西夜王一吐之前的郁气,又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如今的战况虽然看着极险,但是只要西疆战事了结,局面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只要调集了足够的兵力,官语白那区区五万大军又算得上什么?!
这五万大军说到底不是官家军,不过是南疆军罢了!
当年的官家军如此强大可怕,不仅是因为那些兵卒都是以一敌十的精兵,更因为军中上下一心,在那些官家军将士的心目中,官如焰父子就是他们的信仰,为了信仰,官家军全体将士都可以毫无一丝疑虑地赴汤蹈火……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南疆军的主子姓萧,不姓官。
不管官语白是何时又是如何和萧奕勾结在一起,他们之间必然有某种利益的联系,一旦涉及利益,这种合作就极其脆弱,如今,萧奕可以赠官语白数万大军,明日,他就可以因为某些原因而撤回这数万大军。
只要是人,就免不了多疑,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免不了这个毛病!
想着,西夜王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自己只需稍稍使些手段,定能在两人之间埋下怀疑的种子,让他们彼此相互猜忌,让他们反目成仇,那么官语白还能有什么倚仗呢?!
此刻的官语白看似引领数万大军,不可一世,实际上,他是走在一根细细的绳索上,四周都是万丈悬崖,随便一阵风吹来,就足以令官语白万劫不复!
九年前,自己能毁了官语白一次,如今,就能毁了他第二次!
而这一次,官语白再也别想翻身!
书房里安静了许久许久,但这一次,充斥其中的不再是沉闷压抑,而是一颗颗跃跃欲试的野心。
砰!砰!砰!
心跳如擂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