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同时,小內侍在一旁给黄和泰添茶,倒水声与皇帝的倾述声交杂在一起,等传到屋外时,就差不多什么也听不到了。
两个小內侍静静地躬身守在御书房外,而恩国公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苍老的脸庞低垂不语……
太阳越发西斜了,通红似血的颜色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当日,夕阳快要落山之际,皇帝的圣旨就由几名天使浩浩荡荡地送至齐王府,怒斥齐王其身不正,行事无端,教子无方,以致令韩氏一族皆蒙其耻,责令降亲王为郡王。
接着,皇帝又在圣旨中责韩淮君叛君背国,意图挑起两国战火,其心可诛,革除其一切官职,并逐其出韩氏宗祠,其妻蒋氏则没为官奴……
圣旨一出,在齐王府掀起一片轩然大波,齐王妃更是气恼得直接晕厥了过去,只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宫中的皇后很快也得了消息,立刻派李嬷嬷把此事告知了还跪在御书房外的恩国公,恩国公微颤颤地在长随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踉跄地离去了。
圣旨已下,他再跪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件事不止震动了齐王府和恩国公府,没多久,事情已经如同野草疯长般传扬开去,不论勋贵还是百姓,都知道了齐王府韩淮君叛走一事,朝堂上下、整个王都彷如遭到雷霆一击……
紧接着,齐王府再起波澜。
一个消息如同那离弦之箭般从齐王府传出,急速地传入恩国公府和宫中。
听说,韩淮君的夫人蒋氏为保体面上吊自缢了!
这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些官宦人家的女眷一旦被贬为官奴官妓,为了清清白白地离开人世,为了留住最后的一分体面,大都会选择自缢而亡……
一时间,王都本就被搅乱的局面又起了一波震荡,彷如有什么东西骤然坠入湖中,引得湖面荡漾不已,久久无法平息……
然而,对于遥远的南疆而言,这点波澜根本就没有产生一星半点的影响。
碧霄堂里,南宫玥正倚在内室的窗边看萧奕送来的飞鸽传书,小萧煜在一旁的小床上呼呼睡得不省人事,内室中,只有母子二人。
萧奕送来的信是厚厚的一叠,他自离开骆越城后每日都在写,往往是积累了一叠信,再一次性让信鸽带到骆越城来。
如往昔一般,他的信不像是信,更像是在记录他自己的日常,只要是他觉得有趣的,就会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
比如,他这一路上的见闻,哪怕看到一只稀奇的鸟,他都会写上几笔,兴致来了,就三两笔地把那鸟给画了出来,再顺便夸一句说自家的小灰比别鸟更为英伟矫健。
南宫玥看着信纸角落里画得简练却有几分神韵的飞鸟,嘴角浮现些许笑意……好一会儿,她的手指才动了,翻到了下一张。
这是……
南宫玥怔了怔,这一张不是文字,而是画了一个胖娃娃,圆鼓鼓的脑袋上戴着一顶猫儿帽,一双桃花眼是那么眼熟……
是小萧煜。
南宫玥唇畔的笑意更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涡,继续往下看。
萧奕说他昨晚做梦梦到了她和臭小子,问她臭小子有没有乖乖听话?现在会走路了吗?又会说多少个字了?
南宫玥在心里回答着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眸中熠熠生辉,仿佛在与萧奕对话一般,心中雀跃。
“咿……”
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小床的方向传来小家伙轻轻的呻吟声,南宫玥循声看去,就见小家伙正用他的小肉拳头揉着眼睛,显然是睡醒了。
小家伙只要睡醒了,就要一定要见到自己,南宫玥赶忙走过去,在小家伙哇哇大哭前抱起了他。
小肉团乌黑的眸子盯上娘亲后,就抿嘴笑了,他还没完全睡醒,那带着几分憨态的模样把南宫玥稀罕得不了,干脆就给他裹上小斗篷,然后抱到窗边坐下,陪她一起看他爹的信。
小家伙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画着胖娃娃的绢纸,指着它“煜煜”地叫了起来,仿佛在说,那是我!那是我!
南宫玥失笑地就把那张绢纸交到了他的小肉爪里,小家伙捏住绢纸后,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大眼睛仔细地端详起那幅画来。
南宫玥一手揽着小家伙圆滚滚的腰身,一手捏着后面的那几张信纸,继续看着……
再翻过两张信纸后,原令柏的名字开始出现频繁地在萧奕的信中,看得南宫玥不时会心一笑,再然后就是普丽城……
从十一月二十四攻入普丽城开始,信的内容就是以战况为主了。
南宫玥看信的速度不自觉得变慢了,似乎想从中找出那些被萧奕隐瞒下来的字句。
十一月二十五,萧奕让汶西里给西夜王带去了战书……
萧奕攻下普丽城后,于三日后,十一月二十八,就又拿下了滋寒城,然后再故技重施地把那滋寒城的败军之将作为战书送至下一个通正城,表明他将于三日后攻城……
听说,才这么几日,萧奕这个名字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