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分辨出第一张纸条上写着:世子妃难缠,还望主子宽限数日;而第二张则是:春猎按计划行事,春猎后,小方氏会撺掇萧家族老向镇南王提议废世子。
寥寥数语,看得镇南王越来越心惊肉跳,双目瞠得老大。
许良医不认得百越文,也不敢去跟人打听,可好歹还是知道这是异域文字,如今仅仅看着镇南王的脸色,他就猜到事情可能比自己原先设想的还要严重。
莫不会是抄家灭族的大祸的吧?许良医不敢去细想,后背黏糊糊,满是冷汗。
四周更安静了,以致那火苗跳跃的声音都显得刺耳极了。
镇南王反复将那两张纸条看了几遍,捏着纸的手指微微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惊,是怒,还是不敢置信。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梅姨娘这贱人是别国的探子,就连自己的继室小方氏居然也扯牵在内,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南疆和百越那可是世仇啊!
镇南王一时思绪纷乱,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足以给镇南王府带来泼天大祸!
饶是镇南王这辈子也算经历过了不少大场面,这一刻,也觉得有些腿脚发软,口干舌燥。
镇南王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两条纸条销毁,可还没等他付诸实施,萧奕就已经从他手中把纸条接了过去。
镇南王愣了愣,便要去夺,就见萧奕已经看完,又把它们转交给右手边的的官语白。
这一下,镇南王彻底懵了,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语白也看完了纸条。
镇南王已经不知道是怒,还是心累。
萧奕这逆子难道就不知道现在已经是祸难当头吗?!他的心也太大了吧!无论如何,安逸侯他不姓萧,而且还是皇上派来的!
萧奕冷笑一声,说道:“父王,您觉得今日这事儿还瞒得过去?”
镇南王胸口一阵闷痛,但也承认萧奕说得没错。
这事儿从头到尾安逸侯全都看在了眼里,非要瞒着只会让他觉得镇南王府“作贼心虚”!说到底,会弄到这种地步,全都姓梅的那贱人的错……不,还有小方氏,她身为镇南王府的夫人,竟然勾结百越人,这简直就是把王府把死路上推!
短短的时间里,镇南王已经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官语白开口了,说道:“王爷,依我之见,梅姨娘之死应该就是这第三条消息里所说的‘按计划行事’。”说着,他清远的目光朝不远处的黑漆平顶马车看去,“作为一个探子,用自己的命来布这个局,实在是阴狠毒辣,想必百越是想以此在王爷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王爷疑心世子,再有人挑拨一番,王爷会如何?”
其实官语白和萧奕都心知肚明这张字条上写的“按计划行事”指的应该是昨日梅姨娘在萧奕营帐中的挑拨之举,而梅姨娘的死,恐怕是因为她行动失败,所以被她的主子当作了弃子,以保证计划顺利实施。
可镇南王却不知道……
他会如何?!镇南王沉默不语,扪心自问。
他可以确定,盛怒之下的他,极有可能会废世子。
想着,镇南王惊出了一身冷汗,萧奕那个逆子虽然不孝,不服他的管教,但在战场上,这逆子骁勇善战,杀得百越人畏之如虎,要是这逆子真被自己废了,岂不是如了百越人的心意?!
来日,百越再次挥军北上,南疆军岂非少了一员大将?!
镇南王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一时间气得双眼通红,想当年父王征战沙场数十年,才能让他们萧家在南疆建下这片基业,若是毁在自己的手里,以后九泉之下,自己该如何面对父王?!
梅姨娘这是死了,不然他真想把她碎尸万断,还有小方氏……
小方氏!
她嫁给自己十几年,享尽了镇南王府的荣华富贵,竟然胆敢和百越勾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镇南王的气息一下子就急了,脸色也憋得一阵通红。
他看向了官语白,勉强笑了笑,说道:“本王……”
话音刚起,就被官语白打断了,就听他正色地说道:“王爷,且听本侯几句。”
平日里,官语白对着众人都是自称“我”,温文客气,当他忽然以“本侯”自称时,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镇南王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威压。
“侯爷请说。”镇南王的声音中有几分僵硬,几分示弱。
“王爷,此事涉及百越,事关重大,为免此事泄露,还是请王爷先回营地,以安众将之心,免得有人心中妄加揣测。”顿了一下,官语白意味深长地提醒道,“王爷,此事一定谨慎处理,万不可走漏一点风声,这万一传到……”
官语白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镇南王却明白了。
万一传到王都,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知道了他的妻妾同百越勾结,那么皇帝会如何看待他?会如何看待镇南王府?
以皇帝多疑的个性,必定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然,也不会有官家灭门惨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