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不上一个人,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物件罢了——一个连人性都已经丢失的物件。
“孙姑娘,我们大帅一片慈悲,饶你一命,你难道不该好好报答我们大帅吗?”干瘦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帅说了,还要姑娘再做最后一件事……”
孙馨逸咬了咬牙,道:“此话当真?”只要再做一件事,她就可以摆脱这些讨人厌的血蛭?!
“那当然!我们大帅是什么人,自然是一言九鼎。”干瘦男子毫不迟疑地给予保证。
“你们要我做什么?”孙馨逸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问道。
干瘦男子得意地嘴角微勾,看着和善,眼底却是冰冷如豺狼,转述了伊卡逻的命令……
孙馨逸双目几乎瞠到了极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她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狠到了这个地步……
她眼底的那一丝希望如同脆弱的蛛丝般铮地崩断了!
她的心底、眼底被无边的恐惧所占领,可是那又怎么样?
就算她再怕,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拼死一搏。
不能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也未必不能活下去。
就像那一次一样。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
干瘦男子不屑地瞥了孙馨逸一眼,没有再理会她,自己大步离去了。
孙馨逸呆若木鸡地干坐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一旁的丫鬟采薇看着自家姑娘担忧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采薇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姑娘……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孙馨逸如梦初醒,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中的绝望全部褪去,代之以平静。
她不是在那一天就已经决定了吗?
她要活下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不过是别人口中的一个名字,不过是别人话语中的一声喟叹,不过是用以缅怀的一个故事。
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是最真实的!
孙馨逸站起身来,道:“采薇,伺候我梳妆。”
看姑娘心里有了主意,采薇也心定了,忙去服侍孙馨逸更衣梳妆。
孙馨逸换了一件半新的青蓝色小竖领褙子,又梳了一个简单的纂儿。
采薇本来给她戴了一朵青莲色的绢花,却又被她给摘了,斟酌再三,她在鬓角戴了一朵月白色的绒花,然后仔细打量了铜镜中的自己一番后,她吩咐采薇带上这几天缝制好的口罩,跟着,主仆俩就出门了。
她俩熟门熟路地又去了守备府,求见世子妃。
南宫玥如往常般在正厅见了孙馨逸,两人见了礼后,孙馨逸就示意丫鬟采薇把那篮子的口罩送上前,由画眉转交南宫玥。
“世子妃,这是馨逸这几日缝制的口罩。”
南宫玥从篮子中拿起一个口罩看了看,上面的针脚细密工整,显然缝制者是费了心思的,不只是如此,孙馨逸缝制的口罩上,两边的耳带稍微进行了改良,可以由佩戴者自行调整耳带的长度。
南宫玥含笑赞道:“孙姑娘真是细心,这小小的口罩竟也有能这样的巧思。”
“多谢世子妃夸奖。”孙馨逸谦虚应道。
她主动提出帮忙缝制这些口罩本来就是为了讨世子妃欢心,当然是特意费了不少心神的——若是她只是缝制一般的口罩,那么那些个普通的粗鄙妇人也能做,她所做的也不过是泯然众人矣,她必须做得好,做得出挑,才能在世子妃的心中留下印象,才能压过韩绮霞!
若是今日以前,得了这句夸奖,她必会相当自得,而如今……世子妃恐怕自身难保,又如何还能求得她来护住自己呢。
还好,这些日子她花的心思也不算白费,否则世子妃恐怕也不会轻易信她。
等做完了这件事,她就能够彻底和过去断得干干净净了!
画眉提着篮子又走到了一旁,眼帘半垂,掩住眸中的叹息。这位孙姑娘缝制的口罩虽然好,但却并不实用。世子妃曾说过,这口罩不需要什么花样,简单为好,以便大量缝制,若是每个口罩都似孙姑娘这般缝制,速度至少要慢一倍不止……
孙馨逸拿起一旁的茶盅,借着茗茶的动作理了理思绪,然后似有迟疑地又道:“世子妃,馨逸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是关于先父……”
“孙姑娘请说。”南宫玥面色一正,郑重道。
孙馨逸这才继续说:“四日后,就是先父的生祭,如今战事未熄,也不宜大肆操办。但馨逸为人儿女,还是希望能做些什么祭奠先人。先父当日于城墙上自尽殉城,馨逸想准备几个小菜、一些水酒,去城门外跪拜祭祀悼念,也不知道是否妥当?”
雁定城的城门是不可随意开启,所以孙馨逸若是想要出城祭祀先人,就必须求得南宫玥的应允。
孙馨逸想要祭祀亡父无可厚非,更何况孙守备还是为了守卫雁定城而英勇就义。
南宫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