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起初还面无表情,但是当百合说到村子时,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让百合有些不忍心再问下去,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到底是什么人把村子里的人都给杀害了?”
男孩却是不说话,眼帘半垂避开了众人的视线,他的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身子微微颤抖着。
见状,百合又道:“小家伙,我们不是坏人。你若是不信我们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去找官府……”
“不,不要!”这一次,男孩激动地叫出声来,脸色刷白,急切地抓住了百合的手腕,眼中惶恐不已。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看这孩子表情如此激动,难道说……
任子南紧皱眉头,目光落在男孩紧握着百合手腕的右手上。
四周静了一静,南宫玥突然出声问道:“小兄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孩抬眼朝南宫玥看去,见对方十四五岁,着一身素净的青色衣袍,却透着贵气,而四周的其他人那恭敬的表情显然以这个俊秀的少年马首是瞻。
男孩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说道:“我叫程辙。”
?“程辙,”南宫玥不疾不徐地说道,“这里的村民,还有你父母,亲人全都被杀害了,只有你和这个小妹妹幸存下来。我们既然发现了此事,就不可坐视不理,一定要去通报官府,不能放任如此凶残的匪徒在南疆流窜!你若是不希望的话,那就必须给我们一个理由,一个正当的理由说服我们。你,可明白?”
南宫玥面色凝重地与男孩直视,并不把对方当成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同龄人,或者说,从这个村子覆灭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当一个普通的孩子的权利!
男孩,也就是程辙,瞳孔一缩,嘴唇微微颤抖着。
南宫玥没有再逼迫他,静静地等待着。
好一会儿,程辙终于抬起头来,右手松开了百合,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深吸一口气,道:“不能告官。屠村的人就是岗平镇的余县令。”他几乎是咬牙启齿,那双黑如暗夜的眸子一瞬间绽放出仇恨的光芒。
还真是如此……众人虽然都隐隐猜测到这种可能性,但是在听到真相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程辙理了理思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他们这个村子名叫程家村,村子的后山有一个废弃多年的矿洞。
半年多前的一个夜晚下了一场暴雨,矿洞附近的山石崩塌,一个村民偶然在矿洞附近发现了银矿,就立即禀报了村长。
整个村子都震动了,本来村长是打算把此事上报给官府,可是人性是贪心的,又有谁舍得把这会下金蛋的母鸡平白地让出去。一个村民便提议说把此事瞒下来,村民自己悄悄开采这银矿,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村民支持。
从那一天开始,村民就开始不时地偷偷去后山采银矿,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村子里的人虽然都是家财万贯,也都一个个极为低调,不敢穿华贵衣裳,不敢佩戴金银首饰,不敢盖新屋,更舍不得离开这个村子……
可是这个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一个村民去镇上给媳妇买发钗的时候偶然被官府的衙役给盯上了,然后就给村子带来了覆顶之灾。
就在几日前,余县令带着一群衙役出现在村子里,先是义正言辞地斥责他们私占银矿。
那些村民说到底都是些性子淳朴的山野村民,被县令随口一诈,就不甚惶恐,只求坦白从宽,招出了银矿的秘密。
谁知那余县令白日还慈眉善目地说会为他们在上官那里求情,可是当天傍晚在外出的村民一一归来后,他就带着一群衙役突袭了村子,将村民全数杀害,而程辙和小女孩石榴是因为石榴的娘把他们藏在地窖中才侥幸逃过一劫。
程辙讲述的同时,屋子里静悄悄的,众人都是义愤填膺,心中都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县令乃是地方父母官,本该护百姓周全,却竟然道德沦丧,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来,真是令人齿寒。
南宫玥沉吟片刻,问道:“那个银矿距此有多远?”
程辙犹豫了一瞬,还是答道:“从村子后往南走一里路左右,有一条小径可以上山,矿洞就在半山腰上……”
可以推断的是,此刻矿洞的附近想必有不少那余县令的手下在守卫着。
众人的表情越发凝重,尤其是周大成。他们此行带来的人手不多,万一被对方发现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世……公子,”周大成对着南宫玥抱拳道,“是否先回驿站再做打算?”
因为顾忌到外人,周大成问得极为含蓄,意思是,是否先回驿站然后再派士兵兵分两路,一路过来此处缉拿犯人,另一路前往那岗平镇抓那县令伏法?
不过即便如此,程辙还是因为周大成口中的“驿站”微微一怔。
他虽然还不满八岁,但是也是半大不小的人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发现银矿以前,村子里大部分的人家都只是勉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