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老夫人,”柳夫人笑着上前打招呼,“旧闻南宫世家诗书传家,乃礼仪世家,我这里正好有件事情想请老夫人评评理。”
这在场的众位夫人都是人精,一听柳夫人这语气,就知道是找茬的来了,虽然她们心里也有些奇怪:这柳家和南宫家素无往来,这南宫老夫人更是甚少出府,也不知道这两家是如何结的怨。
苏氏自然也感受到柳夫人不怀好意,正想含混着把话带过,但柳夫人却是不饶人,抢在苏氏前面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话说,这王都有一户人家,养了一个女儿。女儿渐渐长大,到了要找婆家的年龄了,父母便开始考虑为她选个好女婿。听说这家要嫁女,说媒的人立即找上了门。同时来求婚的有两户人家。住在东边的一家,家境不错,有田有地,日子过得挺富裕的,可就是儿子长得很丑。住在西边的那一家,儿子长得有模有样,十分漂亮,可是家境不好,生活很是贫困。这老两口思来想去终究拿不定主意,只好直接去征求女儿的意见,把这两家的情况给女儿一说,让女儿喜欢东家就抬左胳膊,喜欢西家就抬右胳膊。谁知这女儿竟把两只胳膊都抬起来,还振振有词地说,她愿嫁到东家去吃饭,再嫁到西家去住宿,白天夜晚各去一家……”顿了顿后,柳氏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氏,又道,“南宫老夫人,你说这个女儿的想法荒唐不荒唐,明明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却偏偏不知廉耻地异想天开。”
柳夫人自然是讽刺南宫府意图“一郎二许”,害她在二姑奶奶面前丢了脸面!
苏氏被柳氏说得有些恼羞成怒,但又不能露在脸上,心里则把赵氏又怨了一通,觉得这个长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见苏氏面色僵硬,柳夫人心中不屑,还觉得意犹未尽,得理不饶人地朝南宫玥看去,“摇光县主,你觉得如何?”
南宫玥一直没有说话,一来是因为这嫁娶之事哪里轮得到她这未出嫁的小姑娘来置喙;二来也是因为此事确实是南宫府先做错了……可是柳夫人把矛头指向自己,就做得有些过头了。
南宫玥眸光一闪,眼角瞟到后方又有两位夫人在宫女的引领下走进殿来,想到了什么。她故意尴尬地往后看了看,引导众人的目光朝殿门口看去,然后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似懂非懂地说道:“柳夫人,您说的我听不太懂,只是祖母常常教育我,莫要背后道人长短……”
居然说她是背后道人长短的长舌妇?!柳夫人气得双目圆瞠,眼角抽搐。
柳夫人的儿媳周氏见婆母吃瘪,笑眯眯地圆场道:“摇光县主说什么道人长短怕是有些过了吧,我母亲也不过是听说那一女许二家的事,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所以想听听老夫人的看法罢了。令郎乃是礼部侍郎,自然是最懂礼数的。”说着说着,她觉得四周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与她们婆媳一起的几位夫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
柳夫人自然也感觉到了,婆媳俩转身一看,却见户部尚书厉夫人正满脸铁青地瞪着柳夫人,气得眼珠都几乎瞪了出来。
柳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想起了一件事来。这户部尚书家里最近出了件事,厉夫人的二孙女本来在去年前定了一门亲事,谁知年初那位未来孙婿张家公子出门遇上盗匪只带回一具面目全非的男尸,这厉夫人自然舍不得孙女守望门寡,便在三个月后又火速地给孙女定了另一门亲,眼看这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谁知那“死去”的张家公子竟然又回来了,说是被盗匪重伤,养了三个月才能行走,又身无分文,因此拖了这么久才回到了王都。这张家自然喜出望外,没过多久,厉张两家就吵了起来,张家指责厉家一女许二家,非要厉家退掉现在这门婚事,可是厉家如今已经跟张家有了嫌隙,又怎么会再与张家结亲!况且这厉二姑娘若是真的退婚,恐怕是真要成为整个王都的笑柄了……这两家都吵了几个月了,到现在还僵着。
柳夫人和周氏心里暗道倒霉,就见那厉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大步从她身边走过,还故意重重地甩袖。柳夫人本来还觉得尴尬,但见厉夫人如此做派,反而觉得对方无理取闹,本来自己就不是在说他们厉家,再者,厉家既然做得出一女许二家的事,现在还怕人说!
柳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迁怒地瞪了苏氏一眼,径直往前走去了。
这好戏落幕,殿内的众位夫人也大都意兴阑珊地收回了视线,只有少数还在好奇地打量着南宫玥,毕竟她这个新封的摇光县主还是第一次以县主的身份进宫朝圣。
南宫玥再次与苏氏行礼后,便随着宫女继续前行。
从头到尾,她都没在意别人的目光,目不斜视,步履自信端庄,仿佛每一步都是用尺划出来的一样,一举一动都高贵自然得仿佛与生俱来,看得不少命妇暗暗佩服:不愧是世家嫡女,这南宫家为百年世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人又岂知前世的南宫玥为了这些付出了多少努力与汗水……
“玥儿。”流霜县主原玉怡已经到,一看到南宫玥,便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在自己的身边。
“怡姐姐。”南宫玥微微一笑,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