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基本已经痊愈结疤了。可那疤痕红肿微凸,从耳际延伸到唇角,上面涂着一层黑乎乎的药膏,实在有些触目心惊。
房间里的丫鬟们几乎屏住了呼吸,心里害怕南宫玥带来的是另一个坏消息。
南宫玥抬起头来,又对寒梅说道:“姑娘,还请麻烦去准备一盆清水、一块干净的白棉布。”
“是,摇光县主!”寒梅领命而去,没一会儿,便捧着一盆清水进来后,身后带跟着一个小丫鬟,小丫鬟拿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两方叠好的白色棉布。
待水盆放在一边后,南宫玥便取过白色棉布沾湿后,亲自为原玉怡净面,又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这才神色凝重地抬起了头。
见此,不止是原玉怡,连云城长公主和孙氏都是心中一沉,心跳砰砰砰地加快。
南宫玥缓缓地说道:“这伤拖得太久了,想要完全恢复如初是不太可能了。”
原玉怡的身体猛烈地一颤,双眼黯淡无光。云城长公主则是心火燃起,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挣扎以及今日的卑躬屈膝仿佛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孙氏却从南宫玥的口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忙问道:“摇光县主,你能让流霜的脸恢复到什么程度?”
孙氏这么一说,原玉怡眼中不由闪现一点亮光,就连云城长公主也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焰。
南宫玥飞快地看了孙氏一眼,继续道:“这凸起的疤痕可以消去,但是流霜县主的脸上还是会留下些许的痕迹,大概就是,”她朝房间看了半圈,定在方才那个端着红木托盘进来的小丫鬟的身上,招招手,示意对方走过来,然后拎起那丫鬟的手在原玉怡如玉般的肌肤上比了比,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大概就是一道像这位姑娘的肤色般的痕迹。”那绿衣丫鬟比原玉怡还要白了一分,也就说最后原玉怡的脸上会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原玉怡双目一瞠,一瞬间,整个人好像是活了过来!云城长公主亦是掩不住喜意,而周围的丫鬟们则都心中松了口气。
“这样的痕迹应该用脂粉就可以遮住。等伤口痊愈后,如果县主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专门为县主调配一个遮瑕的膏脂。但是……”
南宫玥一个“但是”又让所有人都咯噔了一下,但南宫玥也没打算卖关子,很快继续道:“但是治疗的过程会很痛苦,无论从身体还是心里,都会对你造成很大的压力,流霜县主,你可要……”再考虑一番吗?
南宫玥的话还没说完,原玉怡就果断地出声打断了她:“我要治!不管多么痛苦,我也要治!只要能治好我的脸,再大的痛苦,我也能忍耐!”这大概是原玉怡这大半月来第一次开口说那么多的话了,她的声音沙哑依旧,语气却异常坚定。话语间,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地响起着:太好了,我还有救!太好了……
看着女儿如此模样,云城长公主也是眼眶一红,但她可不会在他人面前示弱,一个呼吸间又恢复如常,看似镇定地问道:“摇光县主,那究竟要如何治疗?需要准备些什么,你尽管开口!”
“回长公主殿下,用具和药物摇光都已经备好了。”南宫玥说话的同时,百卉将原本拎在手里的药箱捧了过来,打开了盖子,其中整齐摆放着各种尺寸的银制小刀和几个小小的小瓷瓶。南宫玥让她退下后,又说道,“但还需请人准备三盆由沸水放凉的清水。”
不用云城长公主吩咐,寒梅便领命下去准备了。
云城长公主表面虽然还是一派泰然的样子,但心中已经是五味夹杂。听南宫玥的语气,早已是成竹在胸,不止是对治疗方案心里有数,而且需要的东西也一并都备好了,很显然,她早就打算为怡姐儿治疗了,甚至为此细细地琢磨了一番……
这个时候,云城长公主的心中,忍不住浮现了一个想法:若是当初自己没有无视南宫玥的拜帖,那怡姐儿的脸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是否……
云城长公主罕见地有了一丝悔意,都是她害了怡姐儿!
南宫玥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了一把尺寸最小的银刀,解释道:“要治县主的伤,就需要把郡主脸上这道疤割掉,重造伤口,再抹上我自制的止血生肌粉,等伤口愈合后,以后再坚持涂抹去疤药膏……”
“要割疤?!”云城长公主脱口惊呼道,眼中掩不住心疼之色,“那岂不是会很痛?”这割疤如同剥皮般……怡姐儿乃是金枝玉叶,自小在自己的娇宠下长大,如何受得起这般的痛楚!
“是的。”南宫玥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县主,在为你去疤时,我会用银针扎你的睡穴让你昏睡,因而你是不会有什么痛楚,只是待你醒来以后,便会有些难熬……”且不说这皮肉伤的疼痛,更重要的是,也会再次揭开原玉怡心中的伤疤……
原玉怡的瞳孔一缩,仿佛又想起了那一日在齐王别院,那切肤之痛如同剜心一般!一瞬间,她面上的疤痕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还要再重新经历一次那漫长难熬的噩梦吗?
倘若一切只是白费心力呢?
倘若最后等待她的又只是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