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清陷入沉思,直到紫英进门才让她回过神来。
“姑娘,大夫人身边的应嬷嬷来了。”紫英有些紧张地禀告道。
她与姑娘借居南宫府几月,她自然知道这位应嬷嬷是大夫人赵氏身边的心腹,因而心中难免有些诚惶诚恐。
相比下,柳青清依然那般从容淡定,她优雅地起身,整了整衣容,出门相迎。
“见过柳姑娘。”应嬷嬷笑容可掬地向柳青清行礼。
“应嬷嬷不必如此多礼。”柳青清连忙侧身避开,问道,“嬷嬷来找我,可是大夫人有什么吩咐?”
应嬷嬷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个奴婢却是不知,奴婢只是奉夫人之命,前来请姑娘去趟锦华院。”
明明对方的礼数和语气无一处不周到,挑不出半点的错处,但柳青清却莫名地感觉有一丝不自然。
“那就有劳嬷嬷前面带路了。”柳青清微微颔首,带上紫英,随应嬷嬷出了门。
几人一路来到了锦华院中,柳青清不卑不亢地缓步上前,向赵氏施礼:“见过夫人。”她的仪态从容,举止更是完美到如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柳姑娘来了,快请坐吧。”赵氏温和地笑着,却是目含疏离。
“谢夫人。”柳青清又福了福后,便落座,细腰挺得笔直。
赵氏不说找她是为了何事,柳青清也不主动追问,只是面容含笑,沉着镇定地坐着,丝毫不见任何拘措。
就连赵氏见了心中也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仪态。
可是该说的还是得说,这柳家家世没落,柳青清对于她的晟哥儿来说,只是一个拖累而已!
待丫鬟上了茶水点心,赵氏就摆出一副主人的模样,高高在上地开口道:“柳姑娘在府里住了有段日子了,可还住得习惯?”
柳青清欠了欠身道:“承蒙夫人关爱,青清一切都好。”
“住得惯就好。”赵氏淡淡地微笑,客套地说道,“若是府里有哪个不长眼的,怠慢了你,尽管同我说,我定与你作主。”
“谢夫人。”
“柳姑娘,何必如此客气?”赵氏笑得眯起了眼,眸中闪过一抹算计,故作热络道,“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的女儿一般。”在赵氏心中,只要柳青清同意退婚,认她为义女也未尝不可,到时候准备一份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也就罢了。
“有夫人关照,是青清的福气。”柳青清面上依旧一派的感激,心里却如明镜一般,知道赵氏根本就是口是心非,若是真心待她亲热,就不至于一口一个“柳姑娘”了。
“柳姑娘,你且过来。”
赵氏这么一说,柳青清自然起身走到了她身边,却见赵氏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道:“还叫夫人这就太见外了。不如就叫我一声义母吧,我必定把你当亲身女儿一般疼爱。”
柳青清看着赵氏抓在自己手背上的右手,目光微凉,羞愤得差点就要转身走人。但她还是按捺下了,缓缓道:“大夫人,按大裕习俗,就算是要认义亲,那也是要有至少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作见证,再宴请亲朋好友……而不是如此随口一说……”原来今日赵氏叫自己过来的目的在此,自己若是认了赵氏为义母,那她和南宫晟就有兄妹之称,当初的婚约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解除了!
“柳姑娘是不是认为随口一说太过玩笑?”赵氏冷淡地笑了笑,心中实在是有了几分不耐烦,“是啊,口头约定什么的,的确是太过儿戏了,就如令尊与你南宫世伯当年酒后的口头婚约……岂非也是失言的一场玩笑!”
柳青清闻言,胸中怒意翻腾,当年父亲柳宁与世伯南宫秦把酒言欢,定下了自己与南宫晟的婚事,如今在赵氏口中,却成了酒后失言的玩笑话……
柳青清心生怒意,面容凛然,再也顾不得礼数,犀利地说道:“如今靑清虽父母双亡,但长兄如父,夫人若是觉得这婚约只是一场玩笑,可以去和我兄长商量!何必同我一个闺阁女子谈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成体统,没有规矩了!”
说罢,柳青清不再多言,向赵氏行礼之后就拂袖而去,徒留赵氏在原地气得浑身发颤,对着身旁应嬷嬷道:“你瞧瞧她!目无尊长,这种人怎么配嫁入我南宫家!”
柳青清带着紫英快步离开,一直到出了锦华院,又穿过一条游廊后,憋了好一会儿的紫英见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小声地替自家姑娘抱不平:“姑娘,我们去外院找大少爷吧!”紫英口中的大少爷指的当然是柳青清的兄长柳青云。
柳青清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自从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后,她与兄长早见惯了旁人欺善怕恶、捧高踩低的行径,而今日赵氏的态度不过是又一次让她认清现实而已。
何必与这种人生气呢!
按照哥哥的说法,便是不值当!
只有真心在意你的人,才会为你的眼泪感到心痛,若是在厌弃你的人面前,哪怕是你死了,他也不过是嗤之一笑罢了。
“不必了。”柳青清神色淡然,平和地说道,“哥哥科举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