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落,日东升,这多事的一晚总算是过去了。
南宫玥又起了大早,一切都是如常,等姑娘们抵达惊蛰居时,正好辰时还差一刻,她们还有时间做些课前准备。
南宫玥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字画放在书桌上。昨天方先生让她们完成一幅字画带过来,可是只有南宫玥自己知道,她带来的却是一幅以前画的旧画。她讽刺地勾唇,大伯母不喜欢她风头太盛,却不知她根本就不稀罕这些!
南宫玥不动声色地看着其他人,南宫琤面上是一贯的清高自信,南宫琰还是怯懦自卑的模样,南宫琳一脸骄傲,而苏卿萍……
南宫玥玩味地看着苏卿萍,她没记错的话,前世的苏卿萍对琴棋书画只是一知半解,而如今她一脸自信的模样……
这时,方如准时到了。她还是一贯地严肃,面无表情,第一句就是开门见山:“几位姑娘,把你们的字画在书桌上展开。”
一如既往地,方如第一个看的是南宫琤的画。南宫玥记得南宫琤的画一向是不错的,不过她的字相对弱了一分。
果然,方如看了南宫琤的画后,赞赏地点了点头,“此画山水相与,搭衬协调,自在写意,可惜画工稚嫩,不过你这年纪能有此水准便算上乘。”顿了顿,她又看了眼南宫琤的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为何不提字?”
南宫琤露出一丝窘迫,解释说:“学生的字差了三分,恐影响整体美感,便没有提字。”
方如点了点头,眼中含了丝遗憾,没有再说话,接着去看南宫琰的画。
南宫琰画的是小鸡啄米图,歪歪扭扭的几笔线体勉强勾成一只小鸡的模样,四只纤细的爪子,歪斜的撑着整个身子,鸡爪下是几滴浓墨,被当作米,画风简单幼稚,如五岁孩童所作。
可就算是这样,方如也仍旧面色如常,淡淡地说了一句:“多加练习。”
“是,先生。”南宫琰羞红了整张脸,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
第三个是南宫玥,她带的是自己一个月前,由重生前的自己所作的画,一副夕阳晚照——当然,九岁的她,画技实在非常普通。
方如皱了皱眉,有些失望。南宫玥的琴技让她高估了这位二姑娘。方如抬头看向南宫玥,却见对方一派坦然,竟有一丝洒脱的味道。她愣了愣,再看南宫玥,见对方一脸局促,与这个年纪该有的的稚嫩没有什么不符,便有些好笑,自己竟也会眼花。
“寸有所短,尺有所长。”方如没有直接评价南宫玥的画技,委婉道,“三姑娘平日里多花点时间练琴吧,有一门出挑的,便已不错。”
一旁的南宫琤闻言,不由挺直腰杆,脸上挂上自信的微笑,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南宫玥当然明白方如的意思,虽然她并不在意对方的评价,但还是装出虚心的样子,道:“是,先生,学生会好好练琴的。”
随后轮到南宫琳。不同于别人,南宫琳带的不是画,而是一副字,只见那漂亮的梅花篆便跃然纸上,散发着幽幽墨香。
“不错。”方如微微点头,眼中有一丝赞赏。原先受赵氏邀请的时候是说只要专注教南宫琤就够了,她当时也见了南宫琤,又的确觉得她是个可塑之才后,便答应了。却不想这南宫府的小姐,各有所长,南宫琤擅画,南宫玥精琴,南宫琳通书法,真是出她意料!
最后一个是苏卿萍。
第一眼的时候,方如的眼中隐隐闪过一抹赞赏,可后来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锐目微微眯起。她看了没看苏卿萍一眼,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朝讲桌走去。
有趣。南宫玥当然没遗漏方如和苏卿萍之间的波涛汹涌,不禁有丝兴味。她虽然对这方先生所知不多,却也知道对方不是狗眼看人低之辈,所以事出必有因……
南宫玥眸光一闪,飞快地往左后方苏卿萍的书桌看了一眼,那是一幅望江图,江水与山峰之间淌过,意境高雅,画技极是精湛老练,景象跃然纸上,栩栩如生,一片大气之美!而据她所知,苏卿萍是万万没有这等技术的!
此时,苏卿萍的双手在书桌下紧紧地握成拳头,心里觉得方如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羞辱自己。她憋红着脸,羞愤地开口:“先生,你为何不看我的作业?莫非是卿萍做得不够好?”
闻言,方如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道:“假的真不了。”
紧紧咬住牙关,苏卿萍死死地捏住掌心,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能进这闺学,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她突然出声道:“……先生,是学生错了!”她声音微微哽咽。
方如没有回头,苏卿萍又咬了咬牙,毅然下跪,嘤嘤啜泣道:“先生,是学生一时糊涂,表侄女们珠玉在侧,让学生自惭形秽,所以才想到李代桃僵。请先生宽恕学生一回,学生以后再不敢了……”
她这番表现,南宫琤等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表情均有些怪异,而南宫琳更是直接嗤笑出声。
南宫玥却是佩服苏卿萍,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魄力,当堂认错。这个女人果然不凡,能屈能伸,难怪前世能活得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