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所有的女子,都是如此,别看她们反驳程景的时候,似乎理直气壮,生气勃勃。
但其实,她们眼里全都没有光,一个比一个死寂。
她们的反驳,更像是一种被提前设定好的机械程序,她们只是照着早就有人给她们准备好的台词,念出来而已。
程景觉得很悲凉,那种悲凉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她说道:“世人对好女子,有一套固定的准则。”
“女子要柔顺贞静,无非无仪,要听话乖顺,不得忤逆长辈,你性格活泼,爱笑爱动是莽撞不守规矩,你落落大方喜欢交友踏青是不安于室,你文采斐然出口成章,是爱表现是不知矜持分寸,你性格强势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是泼妇悍妇……”
“女子相貌要樱桃小嘴小蛮腰,要娇小可人,要三寸金莲,你嘴巴大牙齿凸,说你爱搬弄是非,你腰粗体胖说你是水桶腰能撞死人,你脚大说你是劳碌命,你面相愁苦说你克夫,你长得太漂亮,又说你红颜祸水……”
这是男性摧残之下的美,一旦长得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标准,就会被社会厌弃抨击,女人甚至也会自我厌弃。
“反正只要你是女子,无论你什么性格,你长什么样,只要超出了男性给你圈好的好女人范围,你就是错,世人只要求女子无职业、无知识、无意志、无人格,只要好男子的奴隶、专有的玩物就是尽到了女子的本分。”
“可人的性格容貌,都是天生的,人要变成另一个性格,就要生生扭曲自己天生的性格,那还是自己吗?”
“人要改变面貌,就要往脸上涂脂抹粉,要使大脚变小脚,就要缠足,要使水桶腰变小蛮腰,就要束腰……”
徐婉很认同程景说的话,这个时代的女人打扮,不是为了取悦自己,只是因为要在男子手底下讨生活,所以把自己打扮成了男子眼中女子该有的样子。
她们化的妆、穿戴的首饰,并不是最合适自己的,并不是为了尽可能的把自己的优势展现出,仅仅只是因为这样能够让自己看起来更端庄更像个守规矩的人,仅仅只是因为这是男人要求的。
这个时代的女性,是一碗盘中餐,是一支待折的花。
她们打扮的目的,是为了取媚男人,她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男人。
男子欣赏被她们驯服的样子,他们便变成被驯服的样子。
却从未想过,如果真的是欣赏,又何需把他们当成花,以被折枝的方式摧残?
更何况女子本身也不是花,女子只是女子,是她们自己。
“诸位现在要问问自己的内心,你们现在活着的样子,真的是你们自己想要的吗?”
“打扮成男人喜欢的样子,成为他人定义的性格?这真的是你们喜欢的吗?”
“男人都知道做人本应顺从自己的心意,他们喊着心中自有天地,行于静中自若,但换到了女人身上,却成为了应该!”
“不知道诸位是否看过上月我女报上的一篇连载文,文中的男主到了一个只有女性的国度,被宫娥们硬生生改造成了女性的样子,于是不伦不类,活像个怪物,然而我们女性,向来都是这样装扮的,为什么男性那样装扮是跳梁小丑,而我们女性就必须要那样呢?”
程景不是以一种训导的语气在说这番话,而是以一种很温和的、宽容的语气,去引导着在场的女性。
因为她说这番话的目的,不是要显示自己有多超前的思想,她是真的想要为女性们带来思想上的觉悟。
“我生的高大,性格也大方爽利,我父亲时常说,可恨我竟不是男儿身,不然必定有一番大作为。m..
可谁规定,只有男儿才能有这样的性格?只有男儿才能有一番大作为?为什么男子可以有那么多选择,可以活成想要的样子,而女子却只能有那一个样子?”
“社会用规范礼教来束缚我们,要我们做好妻子、好媳妇、好母亲,却不允许我们有自己的意志,不允许我们拥有平等、自由和权利。”
“我非不要,我的性格是我的,我绝不改变,绝不做他们眼中“蹈矩循规,安分守己”的“好女孩”,我就是我,我生来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我要以我最真实的样子,坦坦荡荡的活在阳光下。”
“食物都有不同的口味,女子也不应该只有一副模样,我要打破这套标准的规则,我从来不是父亲的好女儿、不是丈夫的好妻子,不是公婆的好媳妇,不是儿子的好母亲,我永远都是我自己,我不做被定义的女性,我只散发属于我自己的光芒。”
“我不愿意嫁人,不愿意生子,因为我认为,如果我的胯下生出的是歧视我、压迫我的生命,我的血肉最终变成了刺向我的尖刀,那我就不让这个生命诞生。”
“诸位,我们女性不应给自己设限,不应掉入规训的陷阱,我们女性的能力无可限量!”
“不要被女儿、妻子、母亲之类的身份所束缚,女性的终生奋斗目标不止于家庭,女可对镜贴黄花,亦可铁甲披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