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叹息,道:“你既然手握诸天、坐镇天之壁,其实已经算是天地敕封过的神明了,虽然没有封号,但只要你留在天之壁上,神性会一点点的吞噬掉你原有的人性,你原本认识的人间烟火将都会被湮灭,最终,成为一个真正的神明,心中唯有天道,再无私心、怜悯与绝望。”
我皱了皱眉:“如果这样的话,作为神,好像就没有意思了。”
这位远古圣人看着我,悠悠笑道:“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说过这番话啊……”
我心头有点虚:“前辈会不会觉得我太自我了?”
“没有。”
他若有所思,站在悬崖边缘,俯瞰天地,道:“相反,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那我便送你一句话,身为神明,就当一生与神性抗衡,在我看来,不被神性完全吞噬,依旧还能保留一丝人性的神明,这些人才配称为神,否则,只是天地大道支使下的泥塑木雕,一钱不值。”
我怔了怔,再次抱拳:“晚辈受教!”
他笑笑:“再会了。”
当我抬头时,风沙飘零,这位宁圣就这么昙花一现消失了。
……
我皱了皱眉,內视之下,发现我的暗影灵墟内,有一处山脚居然变成了一片金色,山岩是金,树木是金,就连流淌的溪流也是金色,在那一小片区域内,灵墟不再是灵墟,而是被炼化成了一种充满神性、更加不凡的存在。
神墟?
我呆呆的立于原地,如遭雷击一般,我已经在开始缔结神墟了?是不是这也意味着,一旦我灵墟不断被神性吞噬,整个暗影灵墟都会化为一道暗影神墟,到时候,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飞升境了,亦即,传说中的神境!
这么说的话,我这个准神境已经不再是严格意义上的准神境了,而是已经有一脚踏入了飞升境,否则的话,这缔结少许神墟就有点不像话了。
睁开眼时,有些恍惚,已经不再是用凡胎肉眼看世界了,就在我意念动处,一双眼睛看穿星空,笔直的看入了幻月这座天下,紧接着心念动处,瞬即找到了我想看到的人,画面转入北域深处,紧接着画面陡然下坠,进入地底深处,直至穿过一片火红岩浆层,紧接着穿过数十道血色结界,视野瞬间抵达目标处。
眼前,一派炼狱景象,尸骨遍野、哀嚎连片,光秃秃的山林之间,无数幽魂游荡,而就在群山之巅上,有一座殿宇,大殿外,一个个身披黑色、灰色、血红色甲胄的鬼将屹立如林,大殿内,煞气四溢,一位身穿金甲的鬼帝正把盏言欢。
坐在他对面的,一袭白衣书生,浑身氤氲着王座气象,正是樊异。
……
“引鬼族军队入界?”
鬼帝放下酒杯,笑道:“樊异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我们炼狱军团跟你们异魔军团分属两界,从来都井水不犯河水,没错,你们异魔军团确实是被荆云月打残了,被人一剑一个砍死了那么多的王座,属实太惨,可是我们炼狱军团在天行大陆上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什么今夕何夕、提拉米苏之流的冒险者,想杀几次杀几次,何必要去你们那座天下去蹚这趟浑水呢?我听说,在你们那边,有个叫七月流火的冒险者手段了得,所以……这次恐怕要让樊异大人空手而归了。”
樊异眯起眼睛,笑道:“大人何必用这番说辞来搪塞在下?据我所知,天行大陆上的炼狱军团也一样不好过,特别是明月池飞升之后的出剑,凶狠得狠,也是一剑一个君王的那种,既然大家都不好过,何不合二为一呢?炼狱军团一旦进入幻月天下,也会一并带来极多的死亡气运,等我们合力踏平轩辕帝国之后,我自然也会引异魔军团入天行大陆,帮大人你灭掉什么今夕何夕之流的蝼蚁,这番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各取所需?”
鬼帝也眯起眼睛,笑道:“那要看你能拿出多少谈判筹码了。”
樊异微微一笑,却缓缓抬头,目光与我接触,笑道:“看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