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路灯像择人而噬的妖怪的眼睛, 暴雨冲刷着嶙峋的建筑。
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双手死死的握紧黑色的伞柄,风太大了, 终于将伞卷飞了出去。
女孩很乖,她一直站在原地,哪怕雨水把她精心编织好的头发淋湿都没有离开。
她在等着谁。
终于她抬起头, 面前是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人。
她听到女孩张开口, 声音柔弱的像一只小兽。
她说,“救救我。”
阮漫漫睁开了眼睛。
晕黄的灯光晃在她漆黑的瞳孔中, 女孩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瞬, 慢慢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
她偏过头,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典雅的西装上折出道道蜿蜒扭曲的褶皱。哪怕是睡着,他的脊背似乎也是笔直的,眉宇却深深蹙着,梦里都不安稳。
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床边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的陌生男人。
阮漫漫本来是应该感到恐慌的,可实际上, 她的情绪似乎出乎意料的平静。她静静的看着男人,直到对方被她盯得睫羽微颤,慢慢睁开了黑沉的眸子。
他眼中还是未醒的朦胧,在视网膜中出现少女的样子时,却习以为常, 仿若养成条件反射了一般的伸手握住了女孩的手腕。
他似乎只是想做这样一个动作,不曾奢望自己能拉到谁,那双黑沉的眼中情绪太过晦涩,让阮漫漫看不懂。
“漫漫”
白景逸太过熟悉这样睡醒时的幻觉。她在梦里面容模糊,音容笑貌都不见,然后在每次醒来变成破碎的幻影。
他声音沙哑,沉郁的音线压抑着深沉的悲哀,可他的脸上却竟然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即便如此痛苦,能够看到这样的幻影也能够让他感到快乐。
“你认错人了。”
女生轻软的声音响起,一块冰落入了水中,肆意破散的气场消失,白景逸松了手,仅一瞬就重新恢复了内敛平静的样子。
男人的眼睛已经重新变得清明,仿佛刚刚并没有睡着,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抱歉。”,他彬彬有礼的道着歉,将眼中阴暗的兽重新关押了回去。
“但是我并没有认错人。”,他认真的开口解释道,哪怕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想让她有丝毫误会,他从未把她认错过别人。
阮漫漫抿着唇,身体有些抗拒的向后移了移。
白景逸的眼睛被她的动作刺痛,他没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反而安抚性的向后退了退,对阮漫漫露出温和的笑容,“别害怕,我已经通知你的哥哥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阮漫漫警惕的看了白景逸一会,然后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手臂绑上了纱布,能闻到淡淡的药味。
房间的摆设并不冷硬,看起来并不像一间男人的房间,反而带着些调皮的童趣,床尾的地板上还翻开着几本彩色的书。
像是谁翻到一半匆匆离开,下一刻就会回来继续看下去。
“你是谁,穆厉呢”
女孩终于开口,白景逸期待的看着对方,听到另一个无关人的名字时亮着星子的眸子暗了暗。
“我叫白景逸,你不必害怕我,或许你有听别人说过,你们露营的那座山是我的。我本来是去视察的。”
当然,他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视察。
他只是等不及了。
甚至将她救出来之后,还因为这样难言的私心将她带回了家里。
他想看看她,哪怕只是在旁边静静的注视着她,就已经能让他获得莫大的满足。
阮漫漫记得这双眼睛。
“是你救了我。”
“是的,当时我正在山林视察。”
骗人。
阮漫漫想。
那座山什么产业都没有,猎场在隔壁的山头。
可他也没什么好骗她的,他总不可能是特意去找她的。
他又不认识她。
白景逸用温和的眸子仔仔细细的注视着窝在白色被褥中的女孩。没人能够知道他当时的心里有多么后怕,也没人知道他当时的心中到底有怎样的一只猛兽在撕扯。
他可能会疯的。
低沉杂乱的脚步在走廊中响起,狼狈焦急的脚步在门口停住,然后门被压抑的推开。
阮简铖冷着眸子,在看清床上的妹妹时,向来冷冽的双眸在那一刻卷起毁天灭地的潮涌。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压抑着冷寒的怒气,他伸手一把提起了白景逸的领子,将对方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然后干脆利落的照着对方的脸砸了一拳。
紧随其后的阮简忱丝毫没有阻止,他不再笑了,向来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冷的吓人。
“哥哥。”
一声轻轻的两个字,就遏住了阮简铖紧绷的手臂。
他紧紧的攥着拳,冰冷的视线盯着白景逸的眼睛。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