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柒认真听着墨姨的回忆,似是能感受到她心里的苦。
毕竟常言道母子连心,墨子柒一直都想要见墨姨,墨姨自然也是心系着自己的。
当然,墨姨的言辞中有着莫名的顾虑,刻意逃避了一些要素,墨子柒也同样能够感受得到
或许不想让墨子柒回到淮扬城,害怕她在郡主的位置上迷失自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罢了,至于背后究竟还有什么顾虑,还有什么不想让墨子柒知道的,她根本无从问起。
因为,此时此刻坐在墨姨旁边的墨子柒并非“墨子柒”
“好了本不该跟你这么多的,奈何今是个好日子,我也难免会有些感伤”
墨姨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锦帕,仔细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珠,随即朝着墨子柒尴尬的笑了笑,端起酒杯道“好了,不介意的话陪我喝一杯吧。”
“您不是不擅长喝酒吗怎么难道稍后不打算继续开业了”
墨子柒甚深知既然墨姨有意转移话题,再怎么往深了询问,她都不会再多半句话,当即端着青瓷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下墨姨的杯,随即莞尔一笑。
“不开了,最近西洲之地事情太多,很多人都不会来慕尘楼吃饭了,开着门也无非你和寒江会过来。”
“哇您该不会是想,慕尘楼没客人来,快要开不下去了吧”
墨姨听到墨子柒的言辞,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些许嗔怪道“哪有你这么咒饶”
“嘿嘿主要是每次来到您的酒楼,总看到您和吕伯翻阅账本,并且来您这里吃了好几顿饭,屋内从来都是清净的,您上的菜虽然味道不错,荤菜却是很少的,并且方才进入慕尘楼后,吕伯连热水钱都要算,我就猜慕尘楼的资金有些不足了吧。”
“你观察的还真细致”
墨姨嘴角的弧度略有些放缓,随即叹气道“墨园的资产真的快要耗费光了。”
“不会吧还真的被我中了”墨子柒愣了下,随即惊异道“难道寒江过来一直都是吃白食”
“想什么呢单凭寒江一个人吃的饭菜,能够多少开销,你可不要看了淮扬城这地界。”
“另外,他每次都帮我打探子柒的消息,我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银两呢更何况,万国大宴事情结束后,傅丞相倒台,导致不少派系内的人物四处逃窜,闹出了不少事情,如今凉王府担负着所有的匪患资金,我哪里好意思收寒江的钱啊”
“还有还有您是不知道我们老板的心有多善”
一旁听着墨子柒与墨姨交谈的店伙计,张口插嘴道“我们老板,其实每周都至少施舍三次粥,淮扬城里不少百姓都是靠老板维持最基本的生计,即便如今慕尘楼资产都快亏空了,老板还不忘”
“闭嘴这些埋怨没必要让子橙姑娘知道”
墨姨侧头打断了伙计的言辞,扭头本打算换个话题,可谁料竟然触见墨子柒凝重的目光。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自己都快顾不上了竟然还顾着别人,再您不是和凉王府划清界限了嘛干嘛不好意思收他们的钱”
“子橙姑娘的是以前我们也劝过老板,她是在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助凉王府维持淮扬城内的安宁,我们劝她连那些盐商、粮商都不愿意搭理那些百姓的死活,她如今已经不是凉王府的二夫人了,只是个街边酒楼的老板而已,干嘛要去管这档子的闲事”
听到这些话,墨姨瞥了眼多嘴的伙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后面的话怼回了肚子里。
而墨子柒听到伙计的辞,只是摇了摇头,忽然觉得墨姨形象越发高大起来,而她的这份觉悟却也是凉王府内其他夫人们所欠缺的
“别在意这些事情了俗话无绝人之路,能安稳的开七年酒楼,让我重温了墨园的时光,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如果慕尘楼真的关门了,我也想出去走走,转转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
“想必很美吧,处处都是春的歌声,湛蓝色的、粉色的城,倒在一片雪白的花田中,嗅着四季的清香,倒不如我可能摆脱了束缚呢”
“那恐怕要等硝烟结束了”墨子柒笑着道。
“可不所以我想陪着所有人扛到硝烟结束,等狼烟散尽,朗云清的日子,亲手去栽下花田,领着我的子柒还有淮扬城的百姓们,张开双臂迎接阳光。”
“难不成您指着凉王府”
“如今只能指着他,不是吗”墨姨话落,举起酒杯仰头灌入口中,霎时间面色红润起来,双眸盯着酒杯有些迷离,先是笑了笑,轻轻地靠在桌旁,便闭眼休息起来。
“睡得可真快”
察觉墨姨熟睡的呼吸声传来,墨子柒扭头朝着吕伯笑道。
“可不是吗为了慕尘楼的事情,老板可好长时间没休息了,借着一杯酒睡一觉也不错。”
“那我帮您将墨姨搀扶到寝室吧。”
墨子柒没有理会吕伯的客套,微微运力便肩扛着墨姨走向了楼下。
就是这幅纤细、柔弱的身体,扛着慕尘楼走到了今日,担负着多少命阅捉弄,多少百姓的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