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天色蒙亮。

医院另一侧大门处，大批聚拢的尸群突然散开，如同回巢的蚁群一般返回医院。

林安身形爆闪，转瞬便冲到墨灵身旁一把将她抱起。

“这个小丧尸就是你妹妹吗”

他略带好奇的看向墨灵身旁矮小的丧尸，高天则动作飞快的用绳子将小丧尸手脚捆住，嘴里顺带塞上一团医用纱布。

“嗯，她是墨语。”

墨灵像树袋熊一般挂在林安身上，眼神复杂的看着张牙舞爪的小丧尸。

喜悦、激动、但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哀愁。

林安略带感慨的看向被捆好的丧尸墨语，忍不住想起了安夏。

只要把墨语带回基地注射解毒药剂，他答应墨灵的承诺就算完成了。

只是，自己对安夏的承诺

如果自己当时实力再强一些，或者临走时把安夏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是不是安夏就不会承受成为变异体的痛苦了

是不是安夏现在就在基地，开开心心的和景天在一起，期盼着自己回去

高天看出了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忍不住想要宽慰几句。

他有听张铁说过安夏的事情。

林安压下伤感的情绪，勉强一笑

“没事，不用担心我。”

说罢，他犹豫片刻有些迟疑的对着墨灵开口

“墨灵，我打算回到基地后给墨语注射抗毒血清。”

“一方面是基地比较安全，如果墨语现在变回人类，她的身体会很虚弱，而我们还要赶路。”

“另一方面是我想做一个实验。”

“安夏的事你是知道的”

墨灵突然昂起头，目光怔怔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是想模拟安夏当时注射血清的场景对吗”

“你想试试安夏是不是因为只注射了一半的血清，才导致成为了更强的变异体”

“顺带实验一下，假如墨语注射一半后也变成变异体，再注射一半后能不能救回对吗”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想做就做吧。”

“其实，我也在想一件事。”

墨灵少见的像有心事一般，她把脑袋靠在林安胸膛上，眼中闪过一丝害怕。

“林安”

“我在想，把墨语变回人类真的好吗”

“墨语只是个普通人，她真的能在这末日活下去吗”

“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我不知道，当她变回人类后该怎么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有时候，我觉得当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我想让她变回人类陪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林安闻声一愣，他迟疑片刻后略微抱紧了墨灵，他能感受到墨灵害怕的有些发抖

“我们”

“可以保护她，只要我还在的一天。墨语一样可以开开心心安全的生活在基地”

“在那里不会有人伤害她，景天会把她当成另一个妹妹，张铁也会照顾她。”

“我们努力建立自己的安全区，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最珍爱的人吗”

墨语沉默片刻，目光看向一无所知的墨语

“可是”

“如果哪天，如果哪天我死了呢你

死了呢再也没人能保护她了呢”

“我们出事后还会变成怪物”

“那她岂不是又要承受一遍绝望的痛苦，她要怎么在这吃人的末世中活下去啊”

“到时候她就算没有死在人类手上，但还是会变成丧尸，再感受一次尸变的煎熬”

林安沉默无言，轻叹口气。

“相信我，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一点

在末日之中，丧尸和变异体在某种意义上比人类活得更久，更自在。

没有人与人之间的钩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浑浑噩噩，也不用面对各种算计和背叛。

倘若是变异体，说不定还能成为三阶、四阶

当变异体成为三阶后，其实就算是另一种重生了。

而末日对于它们而言将不再是末日，反倒成了游乐场。

也许真的像墨灵所说的那般“自私”吧。

内心深处，林安还是渴望安夏能回到自己身边，以人类的身份。

毕竟他是人。

他也渴望安夏能一直呆在他身边，每天叽叽喳喳的和他讲着自己的烦恼，开心了笑，难过了哭。

他渴望安夏是活生生的安夏，而不是浑浑噩噩，嗜血的怪物。

至于墨灵所担心的意外

短暂的停顿后，林安深吸一口气，给出了自己曾经想好的答案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