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忧伤的别过头去。
他快步上前,停在了大理石棺材旁边。
棺木上贴着“弗兰克迪安”的字样,深绿色的方形玻璃罩里,一盏古老的铜灯放出光芒,笼罩着弗兰克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
弗兰克迪安现年四十五岁,他躺在一圈算不上多新鲜的植物里,模样像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一样枯槁,身上布满了鱼鳞状的纹身。
弗兰克挂了
他来之前想过一百种可能性,他想过万一弗兰克不愿意借船给自己怎么办,想过万一他太过势利眼,狮子大开口怎么办,甚至想好了这家伙如果投靠了德国会怎么样。
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上个月还给他写过信,这个月他就死了。
这让霍法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起,他就在无休止的走私和各种买卖中度过。他生性狡诈谨慎,算是灰巫师里有名的好手。
早不死晚不死
这下该如何是好,没有船,去英国的计划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目光移向一边满脸愁苦的弗兰克的妻子玛丽,既然他死了,那么借船这件事理所应当和他的妻子提才是。可话到嘴边,霍法又有些难以启齿,别人老公刚死自己就来要船,这也太真实了。
“怎么死的”
他用沉重的语气问。
“不知道,出海的时候遇上了什么可怕的家伙,回来的时候,被手下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说着,女人难忍哀痛的用手帕捂住了嘴巴。
指了指男人身体的中间部分。
霍法目光在中间停住了。他隐约看到,在遮掩的衣服下,弗兰克的尸体其实是两截,他被干净利落的斩成了两半。
这让他心脏停跳了一拍。
如此锋利的剑伤,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难道是那个家伙就在这附近
“节哀顺变,夫人。”他拍了拍寡妇的肩膀,礼貌的轻声说。
“没关系,请问,巴赫先生过来,有什么事情呢”女人抹着眼泪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过来,是想”
还没等他将自己的来意解释清楚。
砰
屋外的一声响亮的枪声打断了他的借船计划。
随之而来的还有尖叫和怒斥“放下枪,你这个无能的野蛮人”
听见声音,两人脸色一变。霍法立刻丢下年轻寡妇,匆匆离开暗房。
屋外此刻正刻正发生着混乱的一幕,码头的水泥地上散落着几包未拆封的饼干和面包,一群瘦小孩子如猴群一样趴在地上,如同争食的狗群一样争先恐后的把食物往嘴里塞,有的塞的太急,导致泥土都吃进嘴里了。
而在一旁,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高举着枪,试图将这些争抢食物的孩子拉开。其中那个长得像狒狒一样的武装暴徒毫不犹豫的拎起一个流民孩子的衣领,将他拖了起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克洛伊试图用手将那些武装暴徒推开,但效果适得其反。那个狒狒模样的男人压根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反手一推,重重的把修女推倒在地。
砰
随后,他又往天空鸣了一枪,试图把修女吓退。但修女毫不犹豫的翻身爬起,再度怒气冲冲到站在他面前,“你在做什么”
狒狒模样的男人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该这么问的是我你在我的地盘上干什么”
“我给他们分发一点食物你管的着”
“在这里,我说不能吃东西,谁也不准吃东西”
“你以为你是谁,凯撒么”
“你”
“够了”
霍法看着那群如野狗一样在地上争抢食物的小孩,用屁股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母性泛滥的修女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自己刚一离开,她就捅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篓子。
他冲上前去,一手推开了监工,一手把克洛伊保护在身后。
“管好你的妞”
武装暴徒怒气冲冲的顶着霍法的额头,撞了一下。
霍法心里窝火,这一刻他看克洛伊不顺眼,看面前这只狒狒更不顺眼。但他还要借船,暂时不能和走私贩的手下撕破脸,只能狠狠反瞪回去一眼。
这时,年轻的寡妇也出来了,她一看现场如此混乱,惊呼一声捂住嘴巴,立刻又缩回了屋子。
修女看见她,扭头迎了上去。
“你怎么不管好你的手下”她用同样的方式问,一旁的武装暴徒气坏了。
“呃这个,我我那不”
二十岁的女人被一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少女气势汹汹的询问,居然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那些小孩子饿死你都无动于衷么”修女拿出了她最擅长的道德谴责。
“我我没”
年轻的寡妇脸色晦暗惭愧,一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非常后悔的模样,她流出了眼泪,求助般的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