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徐徐呷了一口茶,把盖子轻轻阖上,杯盖碰撞盏口,发出清越的响声。
他端着茶盏,眸色变幻,半响才将茶盏往桌上一砸,道“擒贼先擒王。你过来,我吩咐你去办件事。”
南宫绥绥的院子里,老夫人还在作妖。
她是不敢对苏氏动手,但嘴巴可没怎么闲着。
一边哭一边骂“真是家门不幸啊恒儿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这么个玩意儿,生又不能生,整天摆着个死鱼脸,看起来就恶心难受”
“这也就罢了重要的是也没教养啊既不尊重孝顺婆婆,又不体贴爱重夫君,善妒又恶毒,老天啊,你快把这恶妇收了吧”
谢韫想开口帮苏氏说句公道话,但却被苏氏阻止。
苏氏抓起桌上的茶盏猛然摔在老夫人面前,骤然碎裂的巨响把老夫人的眼泪都给逼了回去。
她震惊地看着曾经唯唯诺诺的苏氏,久久不能言语。
苏氏放开苏嬷嬷的手,从谢韫手中夺过软剑,一步步走向老夫人。
老夫人惊恐后退“苏氏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氏甩了甩手中的剑,而后把剑递到老夫人手里,情绪激动地道“婆母,你不是看不上我么你不是讨厌我么今日你就用这剑把媳妇给了结了,眼不见为净行不行”
老夫人被苏氏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那软剑薄如蝉翼,但却泛着寒光凛凛,只看那剑便令人头皮发麻。
她惊恐万状地道“疯子你个疯子你有病你疯了”
苏氏把剑塞过去,哭喊着道“婆母,你杀啊你杀了我啊你拿着这剑杀了我啊”
软剑晃动,不小心甩到老夫人的衣裳,瞬间划出几道口子。
老夫人吓得几乎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离那把剑。
苏氏冷笑一声“婆母,你不是很厉害么你怎么不敢用它杀了我杀了你怎么也看不顺眼的儿媳妇”
“你说我不孝,你说我善妒,你说我恶毒我要真不孝真善妒真恶毒,早就跟你玩命了,就像现在这样”
“我敬你,是因为我爹娘教我要孝顺长辈;我忍让夫君,是因为爹娘教我家和万事兴,凡事要包容;我从未苛待过侍妾和庶出,因为我爹娘教我要有气度。”
“我与人为善,贤良大度,换来的是十数年的生不如死,换来的是阿绥承受了寻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苦楚。我孝顺你敬重你,换来的是你百般挑剔”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错了我究竟是哪里不好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凭什么要这般折磨我”
苏氏跌坐在椅子上崩溃大哭,似要把这十数年的伤心和委屈给哭出来。
她捏紧衣襟,脸上因痛哭而扭曲,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哭得那般伤心凄凉“我自己受点苦没什么,可怜的是我的阿绥她从会说话会走路开始,就被迫和我一起承受这个家、这些人的恶意小小年纪东奔西走,连一日安稳的日子都没过过。”
“婆母,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要如此对待我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倒是说啊”
苏嬷嬷去扶苏氏,却被苏氏推开。
谢韫看着哭成泪人儿的苏氏,却是无能为力。
他所能做的,就是对阿绥好,把阿绥所没拥有的补回来。
老夫人被苏氏这么一唬,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把所有话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我就恒儿这么个儿子,自然要给她挑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子,你们江南的女子矫揉造作,空有才女的名头和一副臭皮囊,就是个妖媚的主,你怎么能配得上我儿子”
苏氏震惊难言“就因为这个就因为偏见,所以你就撺掇你儿子让我十数年生不如死”
老夫人怒道“是偏见吗这是偏见吗嫁到我们家你都做什么了让你站规矩你晕倒,让你侍疾你晕倒,干啥啥不成,成天就只知道弹琴作画,要你有什么用”
苏氏辩驳“婆母,我坐着花轿从江南来到雍州,路上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新婚夜不得睡,第二日起来给您敬茶,您让我在日头底下站了几个时辰,我能受得了吗隔天您又装病让我侍疾病,我整整几天几夜没的睡,我能不晕倒么”
老夫人啐了一口“那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身体不健壮,你怪谁诸多理由,就没见过你这么做媳妇的”
苏氏冷笑不已,十几年了,她还没能看清这老太婆的丑恶嘴脸么
从一开始,这老太婆就没有看上自己,日后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
在这样的人面前,她要什么公平她要什么理由这显得她真可笑
苏氏伏在茶几上,痛哭不已。
都怪自己懦弱,让阿绥跟着自己吃苦。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愧对阿绥啊
恰此时,南宫绥绥回来了。
见母亲哭成这样,她登时怒不可遏,冲着老夫人骂道“老妖婆你又对我娘做了什么”
老夫人难以置信“你叫我什么”
南宫绥绥恶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