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合着万家灯火,点亮杭州城的夜晚,一只白鸽扑腾着小翅膀,划过夜色,翱翔在河坊街的上空,它飞过街头巷尾,青瓦白砖,飞过一溜的亭台楼阁,烟波湖碎,最终飞进一扇精致的木窗中。
鸽子停在窗榄上,咕咕叫了两声,两粒红豆似的眼睛灵动的注视着桌上那人。
房间里燃着明亮的烛火,木兰歌正在一心一意的刺绣,她手不算笨,只可惜这古代的刺绣着实令人头疼,从开始到现在,她那十根手指头都不知被扎过多少次了,在第n1次被绣针戳到的时候,木兰歌也同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咕咕声,她一脸挫败的放下绣帕,而后起身走至窗台边。
从山海云荒回来后,她继续当着咸鱼,兰歌想,她大概是世上最懒惰的掌门人了,门派里的其他人都得兢兢业业的去做任务,不像她,除非必要,就连自己这栋宅子都不愿踏出半步。
木兰歌从鸽子的小爪子上取下了纸条,送信任务完成,白鸽便扑腾着飞走了,兰歌看了看纸条里的内容,神色叹息的回到了位子上。
唉,又有要忙活的事儿了。
那白鸽是神侯府的信鸽,纸条是无情亲自写的,四大名捕的字迹都很有个人特点,兰歌绝不会认错,毕竟她从前还吐槽追命写的字像是被狗啃过的呢。
木兰歌烧掉纸条,然后重新拿起了绣帕,只是这一次,她迟迟没能动手。
“绣花真的好难啊……”兰歌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感慨,她神色懊恼的趴下来,侧头去看窗外的风雪
“沧州啊……”喃喃低语,几不可闻。
“肯定也很冷吧……”
……
大街上十分热闹,小贩们的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围着围裙的店家将几碗热乎乎的馄饨端到了棚子下面的木桌上,“几位客官要的馄饨,请慢用。”
他转身就想回到灶台旁,这时,街上正好走过来一个人,黑衣黑发,腰间挂着把长剑,眼神冷冰冰的,像丛林深处的一匹孤狼。
市井谋生那么多年,老板自然也见过不少江湖中人,可这男人气势之凛然,也实属少有,他虽心有惧意,面上却第一时间堆出了笑。
“这位少侠要来碗馄饨吗?”
“不用。”冥沙神色淡淡,“你可知城北树林如何走?”
“自是知晓的。”老板心下暗松了口气,殷勤的替他指了条路。
冥沙点点头,“多谢。”
“您客气了。”
他一言不发朝外走去,老板的视线跟随了一会儿冥沙的背影,后又忍不住放到他腰间的那把佩剑上。剑身被层层白布包裹,只有一个流苏吊坠暴露在外,微风拂过,流苏荡漾在风中,像是飘动的柳条。
“城北向来荒凉的很,他去那里做什么?”妻子拍拍围裙走上前来,难掩好奇的问道
“这我哪知道啊,总归人家也不是什么会吃亏的人,行了行了,咱们继续煮馄饨吧。”
如今刚过傍晚,太阳还未彻底下山,城北这一片都是密集的树林,层层叠叠的树叶遮盖着亮光,像是提前迎来了黑夜。
手中的长剑似有所感的微微震动起来,冥沙动作利落的拔出剑,向着丛林最深处走去。
“不要多管闲事!”
燕赤霞动作灵活的避开一击,他手中拿着剑,刻满岁月沧桑的脸上满是坚定,“祸不及家人,更何况那人虽欺骗了你,但罪不至死。”
“你懂什么!”站在他对面的那名女子年青而貌美,长眉弱肩,身材窈窕,只是脸上的狰狞神情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他、该、死。”
燕赤霞闻言,轻轻扯了扯嘴角,神色嘲讽中带着点了然,“妖就是妖,我已经给过你机会。”
女子冷笑一声,眼皮下露出危险的眼神,她朝着燕赤霞的方向走去,每往前走一步,周身的妖气就越强烈,“人类果真虚伪,他说他爱我,其实只是为了拿我这颗内丹去讨好他的上级,至于你这臭道士,心里明明对我们妖族唾弃不已,还非要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实在令我作呕。”
“对了,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人的妻儿父母,都已死在我的爪下。”女人大笑出声,一双已然妖化的猫瞳里蕴含着无尽恶意,“我当然知道他的行为与那些人类无关,可我非常生气,我一生气,就喜欢杀人呐。”
燕赤霞脸色一沉,只觉自己方才的那句劝告实在可笑至极,“你心性如此狠辣,也难怪那人不敢真心实意对你。”
猫妖神色一变,妖异的双瞳里顿时生出无限杀意,“臭道士!你这是找死!”
林内忽的刮起了大风,树叶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一把利剑横空而来,剑光势如破竹,生生贯穿了猫妖的一只手掌。
燕赤霞被这凌厉的剑气逼退几步,挥开烟尘,借着昏暗的月色,才看清那个忽然冒出的高挑身影,猫妖捂着流血不止的手掌,眼里是愈发蓬勃的怒意,狂风呼啸,凛冽的剑意撕碎了她的衣袖,伴随着女人痛苦的吼叫,一袭黑衣的冥沙缓缓走至燕赤霞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