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站在悬空的走廊上,远远注视着那头的映月阁,他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围栏上,手掌缓缓收紧,因为过于用力,手背处甚至可以看见爆出的青筋。
“大王子。”有宫人神色恭敬的走上前,“国君让您去安和殿一趟。”
拓跋宏沉默不言,一直到那名宫人忍不住想要开口时,才神色平淡的转过了身,“走吧。”
大月现任国君拓拔彦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叫做拓跋舞,安和殿便是她生前的住所,拓跋舞死后,拓拔彦将那间宫殿重新装修成了书室,还将殿前的牌匾取下,换上了安和殿的牌子。
拓跋宏跟在宫人身后一路走进了内室,拓拔彦执着本书坐在软塌上,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喜怒。
“见过你母亲了?”
“恩。”
“前阵子我去她屋里的时候,她就老和我念叨你,说你已经很久没来宫里看过她了。”拓拔彦将书本随手扔到一边,“这次既然来了,就多留几日吧,帕尔娜会高兴的。”
拓跋宏笑了笑,道,“母亲见到父王后,肯定也很高兴。”
拓拔彦挑了下眉,“是啊,她见我的次数恐怕早就超过和你见面的次数了吧?又不是不让你进宫,有那个时间在城里四处跑,为什么就不能多来看你母亲几次?”
“一月两次,这是规矩。”
拓拔彦冷哼一声,“别说两次了,我看你是大半年都不一定进宫一次。”
拓跋宏不说话了。
拓拔彦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那位姑娘呢?”
“不知道。”
“跟你一起进宫的人突然失踪了,你就一点不着急?”
拓跋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看来父王已经知晓她的下落了。”
拓拔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道,“来这儿前你一直站在悬廊那看什么?”
“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拓拔彦慢慢站起了身,“从那个方向望过去,正好是映月阁的位置。”
拓跋宏抬头直视着他,神色有些冷淡,“既然父王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我会问,自然是因为你不愿答。”拓拔彦轻轻叹了口气,“宏儿,你总是不愿和我说真心话”。
拓跋宏微垂着一双眼,淡淡道,“父王言重了。”
“那位姑娘现在就在映月阁内。”沉默了很久后,拓拔彦才重新开了口,“你认为她还有重新走出来的机会吗?”
拓跋宏神色一变。
“宏儿,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拓跋宏无言了许久,倒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突然回想起跟望舒的初次见面,女孩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长裙,气质温柔沉静,拥有让人一见心安的魔力。那时,他顺从内心的意愿叫住了对方,侧身回眸的那一刹那,拓跋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那样的一双眼睛,那样澄澈清亮的仿佛能将所有虚伪矫饰都映照得干干净净的眼睛,没有人能够忘记。
他当然也忘不了。
拓跋宏总觉得自己和望舒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她活的清醒又坦然,认定了一个目标便决不放弃,想要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却也毫不避讳的说穿了自己的身份,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她很少会主动提起什么,但一张口便是直达中心,一针见血,同时也很好的顾及了他的想法。
理智,冷静,且聪慧非常,拓跋宏可以用很多美丽的词语去形容望舒,他很愿意用那些华丽的辞藻去赞美对方。
“我很享受与她相处的那些时间。”僻静的大殿内终于响起了他的回答。
“我喜欢和她说话,更喜欢听她说话,或者两个人都不言语,只是安静的坐在房间里,我也觉得安心。在她面前,我不必有任何顾虑,想说什么便说出口了,也不会有任何怀疑,疑心她是否口不对心。我不了解她的过去,她的身份,我也不关心,但——”拓跋宏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了拓拔彦的视线,一国之君的神色非常复杂,眼里却隐约可见欣慰之意,“她对我很重要。”
拓跋宏忽然笑了笑,是那种全然释怀的笑容,“父王想知道她与我究竟是何关系,这,便是我的答案。”
……
映月阁长年冷清,宫里人都知道国师大人喜静,他不愿,便连伺候的人都只能安分的守在阁外,这帮人拿着不低的俸禄,事务却是最轻松的,国师不需要,他们便能悠闲一整天,只偶尔需要合力处理一下被阵法所杀的刺客。
映月阁并无护卫把守,可这里的安全系数丝毫不逊色于国君所在的正殿。
拓跋彦抵达阁外时,几名宫人正在打扫花园里的落叶,他们诚惶诚恐的跑过来行了礼,拓跋彦随手一挥,示意他们起身,然后便目不斜视的走进了阁内。
“稀客啊。”
倚靠着架子那人,一袭白衣胜雪,容貌俊美无双,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五官精致却又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