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越昭答得掷地有声,“我是越昭,是你的妹妹,是父皇母后的女儿,更是这个国家的昭和公主。”
越恒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之后,越昭没再开口说话,越恒坐在她身边,安静的看着妹妹绣花,过了很久才起身准备离开。
走出寝宫的最后片刻,越恒微微侧过身子,回望着不远处的越昭,目光含笑,温润的笑意中却是透着凛冽,隐含一种威势,如耀耀光华。
声音如冰如玉,带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势,“我原想,你若是再不苏醒,我恐怕就得亲上一次神侯府,再亲去一趟天清寺了。”
“我很在乎你,昭儿。”越恒柔和了一双眼,“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希望你好。”
越昭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了头。她眼神清亮,眸中光彩点点,似是将天幕银河都装了进去,此后许多年,越恒依旧无法忘记越昭当时的眼神。
“会好的,我们都会很好。”
……
越恒离开后,越昭继续绣了会儿香囊,没过一会儿却开始握着香囊发呆。
她想起了以前养过的一只画眉鸟,那只鸟羽毛绚丽,极通人性,越昭十分喜欢,但养着养着,她又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看着十足美丽的小鸟被关在金丝笼子里,毫无尊严的被自己逗弄,玩耍,她突然开始觉得烦躁,觉得不快。
之后,她决定打开笼子放走它。
“动物再通人性也还是动物,小鸟被关在笼子里那么久,还享受着那样舒服的待遇,就算飞了出去也会忍不住再回来的。”
那时,越恒是这样说的。
她其实很明白越恒的想法,或者说,她自己也早有这样的担忧,因此在放走画眉鸟的那几天,越昭心情极为复杂。
但是过去了很久,小鸟也没有重新回到笼子里来。
越昭心里有些庆幸,也有些忧伤。
有些鸟是不能关在笼子里的,它们的羽毛太绚丽,当它们飞走的时候,你会觉得把它们关起来欣赏是一种罪恶,但如果它们不在了,也会让你感到寂寞。
就像那个人一样。
越昭低头看了看桌上绣到一半的香囊,脸上忽的有了笑意,她重新拿起那根针,一下一下,无比认真的进行着手中的工作
“越昭……”她低低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越昭,你知道该怎么做。
……
这阵子,木兰歌经常能听见周围人在讨论越昭。
三天前,皇帝下发了一道旨意,一个月后,昭和公主将会跟随镇国大将军一起回到边关。
百姓们对昭和公主的名字耳熟能详,但他们对越昭还是了解的不够深,皇帝敢直接颁旨,谢抚远以及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也没有太大异议,接受的更不勉强,这已经说明越昭要比某些人以为的更出色。
木兰歌不会质疑什么,在她看来,越昭那样的人不论做什么或是选择走上怎样的路,都一定会走的很远,很好。
帝王愿的任务在越昭苏醒的那一刻便完成了,她们没再见过面,木兰歌没进宫,也没有再去天清寺。
她原本是想尽快回到江南,皇帝颁下那道旨意后,兰歌临时改了主意,准备送越昭以及谢抚远一程。
说是送可能不太恰当,事实上,她也只是站在酒楼二层,目送着越昭骑马离开。
就像她在幻境中注视着那十里红妆。
乌发高高束起,身上穿着一副白色盔甲,小脸素净,未施粉黛,面目更是一片平静。
越昭很清楚自己做下了怎样的选择,更清楚未来的每一步。
木兰歌注视着她,注视着谢抚远,也注视着那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她原本是有些叹息,觉得自己可能会感到悲伤,为了越昭无白这个并不能算是结局的结局。
可事实上,她一直在笑。
发自内心在笑。
她同情那些明明紧紧依偎却不相爱的人,亦尊敬那些相忘江湖心却紧紧相依的人。
“一路顺风,越昭。”
是夜,天清寺。
无白站在灵佛塔的一棵树下,树上的灯笼散发出温暖的光,将地上暗色的影子拉的老长,夜风一吹,光影飘忽。
那张苍白清俊的容颜不带任何多余的表情,只一双黑眸,在天光未亮的时刻,分外深邃。
他看了看手里的佛珠,又望了一眼边关的方向,眼里忽然有了笑意。
瑶华弥生也好,越昭无白也罢,他们能有那一世相守,足矣。
足矣。
……
离开京城前,木兰歌最后眺望了一眼远处的宫墙,古代的皇宫果然气势恢宏,像是一座红色的山,矗立在兰歌眼中。天色越来越暗,皇城外早就亮起了灯,一眼望去,整个京城都是灯火辉煌,仿若星海。
京城的夜色浩大而柔软,带着灯火笼罩的繁华与风情。
那座皇宫,困住了太多人,这里的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