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起来,难免又要牵扯许多,就太过麻烦了。所以在短暂地犹豫之后,南云垂下眼捧起茶碗来,笑着含混了过去,又飞快地瞥了眼萧元景。
好在萧元景并没有要戳破的意思,他也只是含笑看了回来,并没反驳。
此时上山的人并不算多,茶肆这边歇脚的也就只有他二人,年伯便索性在一旁坐了,同他二人闲聊着。
南云是自幼就认得年伯的,将他当做长辈一样。
她小口地抿着茶水,很是耐心地听他絮絮叨叨些山间的事情,偶尔若是有什么关切的问题,也会笑着一一答了。
萧元景只在一旁听着,并没插话,也没不耐烦地催。
他的确没什么要紧事,并不急,便四下看着风景,由着他们叙旧。
年伯同南云聊了些后,转而又笑道:“我还记得当年你随着爹娘上山来时,每每到我这里,都要撒娇不肯走的……”
他自顾自地说着,萧元景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
南云被提起少时的事,略有些不大好意思,垂眼笑道:“那时候不懂事,又爱耍赖,让您见笑了。”
年伯摆了摆手,同她道:“如今能有人再陪着你来,是件好事。”
他虽没明说,但南云很清楚,年伯是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当年自家出了变故,自那以后,便再没爹娘能陪着她来这小灵山上香了。
当年她走途无路又束手无策,曾经孤身一人来这里拜佛上香。
那时适逢天阴落雨,狼狈得很,她到茶肆这里稍作歇息,触景伤情,独自在那里抹泪。年伯看在眼里,倒是也没问什么,只是给她添了碗热茶。
如今年伯想是见着她身侧有人相伴,所以想起了当年的事,额外说了这么一句。
南云一怔,再想起当年的事来,真真是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掩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含笑点了点头:“是。”
在这里歇了会儿后,南云自觉缓了过来,便准备继续上山去。可谁知原本一直沉默着的萧元景却像是突然起了兴致,开始同年伯聊了起来。
南云也不好扫兴,便又续了碗茶,由着他。
此时天气略有些阴,山间有风,茶肆之中很凉快,是个歇脚的好去处。南云托着腮,偏过头去看着山间的风景,悠闲自在得很。
有一行人出现在山路拐角处,南云扫了眼,应当是哪家的夫人小姐来上香,身后跟着好几个伺候的丫鬟,看起来花红柳绿的。
南云起初并没放在心上,看了一眼也就过了,毕竟这小灵山的寺庙也算是附近一带出了名的,时常会有人来拜佛上香,这阵势倒也不算什么。
可等到那一行人走近后,南云这才看清为首之人的相貌,不由得一愣。
若算起来,她已经有大半年未曾见过方家的人了。
但当年两家关系交好,时常往来,南云对她们是再熟悉不过的。如今顶头这位夫人,便是方晟的母亲赵氏,而一旁那位打扮得格外娇艳的姑娘,便是方晟的二妹方灵。
父亲尚在时,方晟跟在他身旁念书,两家又定下了姻亲,那时方家长辈待南云一直很好,像是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看待。可后来变故突发之后,便渐渐地淡了,后来更是直接毁了婚约。
也是直到那时,南云方才知道,原来那些所谓的和善都是可以作伪的,归根结底,皆是一个“利”字当头。
打从退婚后,两家便算是彻底断了往来,逢年过节也再不会上门。南云并未再见过方家的人,如今突然在这半山腰再见面,着实是意料之外,惊讶至极。
认出赵氏与方灵后,南云就像是被灼了眼,随即回过头来,不经意间碰了下碗,有些许茶水溅出。
原本正在同年伯问询南云少时模样的萧元景听到动静,看了眼,随后问道:“怎么了”
南云拿帕子来擦了擦手,摇了摇头:“方才不小心碰了下。”
她在萧元景面前,原就是个不怎么能藏得住事的,如今被抓了个正着,自然是瞒不过去的。
萧元景将信将疑地又问道:“究竟怎么了”
南云知道他不喜自己欺瞒,瞥了眼越来越近的方家一行人,又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萧元景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眉尖微挑:“那是什么人”
年伯许是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借着续茶水的功夫,避开了。
南云无奈地叹了口气,略微凑近了些,小声道:“是方家的人。”
萧元景还是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方家的人”是什么来历,他在南云手背拍了拍,低声笑道:“有我在呢,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