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萧瑟。
站在山腰,迎着那吹拂而来的清风,师妃暄面色低沉,目光怔怔的看着手上握着的长剑。
这不是一柄神兵利器,做不到杀人不沾血,上面的沾满了血迹,已然呈现出了黑褐色,不仅如此,连剑身在最后竟也出现卷曲的迹象。
“……”
杀戮,脑海里回荡的是刚刚自己的做法,现在恢复清醒的师妃暄只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好陌生。
迟疑。
狠辣。
再到最后的平静与麻木,拿剑用刺的动作变成了刀一样的用法,这也是剑身卷曲的缘由。
这些人都该死吗
可在见到这里面颇为凄惨的百姓,师妃暄竟然赞同那燕王的意见。
这是一群罪孽深重之人。
半晌。
就在她一个人愣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没有回头,师妃暄便知道此刻来到她身边的只可能会是一个人。
燕王,杨倓。
果不其然。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杨倓那一身锦衣,他来到了师妃暄的身边,一同陪着她站在高处眺望着远处的山峰,瞅着那连绵不断的青山绿水,看着那属于他的如画江山。
“心很乱”
燕王的声音很暖,侧过头,看着眼前这个丑胖丑胖的小暄暄,杨倓也有一点意外,那便是自己给她的玉箫对方并没有用,并没有做出如月倾池那一般无二的招魂之举。很明显,在师妃暄的眼中,那是罪有应得。
“……”
师妃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无言。
她的心确实很乱。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吗”
杨倓目光炯炯,盯着师妃暄,开口说道:“在孤看来,这佛门本身就有着不少数量的藏污纳垢之所,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是你们的教义出了问题。”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便是最大的荒诞,亦是对世家律法的最大挑战。”
“我下次将你们全杀了,是否也可以成佛”
“佛门中到底有多少的这样的人,有多少是专门借着这个名头来改头换面,你当真不知道吗”
“不!”
“你知道。”
“只不过你不在意,是因为在之前你站在佛门的角度上。”
“现在孤王拔出了你慈航静斋的身份,当你试着融入另外一个身份的时候,你才会真正的看到曾经不去在意的东西。”杨倓看着师妃暄沉默无言的样子,他觉得之前那般压根儿就是师妃暄自己屁股的问题。
世上没有完美之物。
师妃暄是屁股坐在哪里,便为了哪里说话。
之前的她,自然是这样。
但眼下——
燕王杨倓想要做的是要让要将师妃暄拉出这个怪圈,让她从外围看到这世界的黑暗,潜藏在佛门中的罪孽,让她佛门中人反佛门。为此,杨倓给她做了一个最大的安排。
那便是成为阴癸派的弟子。
成为阴癸派的圣女。
能够与慈航静斋争锋这么多年来的阴癸派才是最能了解她们罪孽的人。
有时候,敌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更何况佛门十分擅长将自身过往的一些罪责遮掩,改头换面来成就一段所谓的佛理,就如同给佛像渡上金身一般,内里还不过是泥胎而已。在佛门内部自然不会想着去拔去这层金身,但身为敌人的阴癸派就不同了。
虽然在舆论上占据不了上风,一直压在底层,加上本身的一些行为最后构成了几乎声名狼狈不堪的魔门,控制不了舆论。
可有些记载,确是真实无虚的。
因为他们没有必要去粉饰太平,至少在燕王杨倓的眼中便是如此。也许是因为在舆论上被压制了太久,翻不了身,导致魔门的很多人都开始自暴自弃一样。
“我们。”
“真的有这么多问题吗”
终于,师妃暄开口了。开口间便是用一种迷茫的眼神望着燕王杨倓问出了这句话:“我在师门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
眼神不再闪亮,有的尽是一种闪烁与迷茫。
师妃暄呈现出了一种极致的自我怀疑。
怀疑师门。
怀疑自己。
“小暄,我不是说过吗”
“你在师门的时候,在当时是自己人,师门中人自然不会将一些不好的东西给你看。因为你在这个时候既是享受着师门所带来的荣耀,自然觉得师门至上,不会赞同旁人说它的不好。”
“当你踏出来的时候,才会真正的知道世上很多的真相看起来似模似样,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就如同一些历史,是会被人故意装饰的。”
“世界从来不会黑白分明。”
“不错。”
“佛门的问题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这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