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支撑不住了,幸村叹了口气,在吸汗带掉下来之前,主动将它取下,让自己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自由地释放出来。
那一刻,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难以置信不,从被反击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而正常的情况下,一个人的震惊是不会超过三秒的。
再怎么无法接受,事实已经发生了。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
幸村一直以来坚持的胜负观受到了强大的撼动。
不考虑比赛结果,仅凭本能和快乐而打球听起来多么奇怪呀,可龙马已经证明了自己,证明这绝不是什么荒谬可笑、自欺欺人的“借口”。
仅仅是几个球之差,或许是存了那么点运气,可就算是世界级的职业比赛,不也常常存在这种“运气”成分吗就算是幸运,那也得建立在足够的实力基础上。
幸村闭了闭眼睛,缓缓舒出一口气,走到了球网前。
那边,龙马费劲地摆脱了前辈树熊一般的拥抱,从人群中挤出来,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
这回依然是幸村先伸出手,然后她大大方方地握住,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喜悦的笑容。
“恭喜你。”他轻轻地说,“恭喜你们。”
他还想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再来一场吧。他或许会放下那么多重担,更纯粹地跟她打一场比赛
龙马微微喘着气,不卑不亢地道谢。
她的头发凌乱地翘了起来,又被菊丸放肆地揉乱了,就算发质再怎么服帖柔顺,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
但并不滑稽,特别是当她抬起那张微红的脸看向自己时,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她很少摘掉自己的球帽,从这个顽固的习惯来看,和他从小认识的真田十分相似。幸村想到这里,也露出微微的笑容。
然而,龙马最先关注到的,是握手时幸村那温热的掌心。
和普通人一样的反应,一下子让这位“神之子”先生变得真实了起来,赛前那强大的疏离感也已经彻底消散。
如今,结束比赛的幸村又回到了她记忆里的样子,温文尔雅,清醒而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会有下一次的对决吗
她想,一定会有的。
龙马突然睁大了眼睛,因为幸村在结束握手后,并没有马上松开,而顺势一收,将她拉向了球网。她猝不及防,又失去了大部分的体力,便扑到了对方身上,脸正好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幸村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
“真的是很精彩的比赛,”他重复了一遍,“谢谢你,龙马。”
最后,他们被吓得哇哇大叫的桃城冲上来拉开。龙马被带回到自家的队伍中,仍然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幸村也回到了自己的队友身边,和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比起队友的沮丧,他的态度反而太平静了。连真田都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他可以惩罚落败的队友,和落败的自己,然而此时面对幸村无论怎样,他都下不了手,也不可能动手。
“幸村部长”最后还是切原没忍住,汪地一声哭出来,很没形象地抹着眼泪,把前辈们都吓了一跳。
“喂喂,也不用这样啦”
龙马收回目光,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前辈们。大石把激动过头的菊丸拦了下来,一脸感慨万分地,似乎也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乾捧着摄像机,因为拍到了罕见的手冢微笑的一幕,而陶醉地笑着。不二也掩住嘴唇,轻轻抖着肩膀。
海堂干脆将有些歪的头巾解了下来,难得好脾气地任由桃城勾肩搭背当然,桃城原本优先考虑的对象并不是他,只是在知道龙马的秘密后,突然发觉以往的动作做不出来了。
身旁河村隆又还顶着一身绷带和夹板,他的手臂已经抬到一半,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自己这位同年级的老冤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掩饰自己的微微尴尬。
龙马又看向场外。
龙崎教练在和她家那位老爸聊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场的。入江奏多站在德川的身旁,伸手朝她晃了晃葡萄汁,用口型说“辛苦了呀。”
她飞快地跑过去,接住了他跑过来的饮料“多谢,奏多哥。”
“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吗过去的事情。”德川隐约还有点担忧。
“嗯”龙马点了点头。
是的,全部想起来了。想起她原本就有一位哥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分享了无数喜悦快乐的时光。
那天在海滩边,龙雅为了保护她,自己却被一群蒙面的怪物带走,生死未知对那时候年幼的龙马来说,那一幕实在是太残忍、血腥了。她后来是被匆匆赶来找人的南次郎抱回去的,醒来时,就已经忘掉了一切。
也许这也是龙雅的希望吧。
她沉默不语,另外两人也很默契地没有提起令彼此不安的话题。
比如龙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哥哥,那她是否还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