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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刘毅便与一干麾下在帅帐之中议及当前战事,众人各抒己见之下场面显得颇为热烈,从当年的士卒到现在的军官,每个人都有了长足的进益,也更想在主公面前表现一番,但所言必要言之有物,主公可不是好糊弄的,一时间倒也提出了不少可行的战法。这些人可能不是张辽徐晃那般的大将之才,却是实实在在的军中中坚,且从军营底层奋斗至今的经历也让他们拥有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倘若把整个幽州军比作一个壮汉的话,他们就是这个壮汉强健的腰身。
正在热火朝天之时却是忽然有人来报,洛阳急信,众人一听立时便安静下来,如今司州的形势可谓对刘毅军一片大好,洛阳城中还会有何紧急军情而主公看信之后亦是面色一变,虽然立刻恢复了正常可在众将心中却知此事定是非同小可,否则以主公的镇静向来是山崩不变色的,而眼见众将的神色,刘毅已经知其心意,当下言道
“此乃刘某家中之事,非观军情,汝等不用疑惑,方才所言皆颇为有理,可继言之。”此事他若不说很容易让众人分心对战局不利。
“主公家事当是非同小可,军情再紧却也不在今晚一时,我等还是先行告退让主公专心处之,明日再议不迟。”一旁穆顺出言道,虽然与主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他对刘毅待己之善是很感激的,亦知道就算是家事,可能让主公色变就定不简单,故才有此语。
“哎公度所言差异,刘某在军中为帅,朝中为臣,那是上下有别尊卑有道,可若论家中私事岂不也与众人一般各位一别父母妻儿多年确都可一心为公,军法自刘某而定,便是己身也不例外,休要再言,战事要紧,王云,你继续说”刘毅闻言一摆手正色说道,听得众人心中都是暗暗点头,主公治军之严当真是上下一致。
这一番商议直到将近子时方才散去,刘毅的战略也大致得到了确定,一众军官也都领到了自己的职责,各自心中暗下决心,此一战可是主公亲自领之,便是拼上性命亦要将那联军尽数歼之。
“少爷,家中到底何事能让少爷如此”众将走后刘毅却是一人静坐帐内沉思,看那神情竟然颇有无力之感,这一下可把随行的刘六吓得不轻,想十余年间在军中何曾见过刘毅如此模样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快步来到主公近前问道,他与刘毅除了有军中上下之外亦是刘家的家仆,因此每每单独相处之时都是以少爷来称呼刘毅的。
“母亲病危,夫人不敢隐瞒,特托军师传书至洛阳,此番就连华佗先生亦是无法施药,欲以桓儿的喜事为之冲喜。”对刘六的相问刘毅却没有半点隐瞒,只是语气虽是淡淡却掩饰不住其中酸楚之意。
刘六闻言亦是一愣,在军中诸人及天子百官面前,少爷永远是英明的统帅与忠贞的臣子,不管情势如何危急他都能稳如泰山,谈笑对之,正是这样的刘毅才能给下属以无穷的信心,只要主公在,天就塌不下来。也只有久随在他身边的亲近之人才知道少爷也是人,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只不过为了大业他必须在人前将自己的情绪深深掩藏,无论是多么沉重的压力都无法压垮他如山的身躯。
当年老家主亡故之时少爷便与深夜在帐间独坐,虎目含泪,那一幕刘六今生也不会忘怀,他看到了一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少爷,却依旧是那么的真实,当时老家主毕竟已是过七旬之龄,可称高寿,可如今刘母不过五十余岁,平日里刘毅可谓侍母至孝,如今闻之怎能不神伤恰此时又逢战情之急,刘六便有心相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可能有人会觉刘毅乃是后世穿越而来对今世的亲眷未必就有多深的感情,实则却是大缪其然后世的他是个孤儿,三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品味过亲情的温暖,也许是老天见怜,此世的他却近乎得到了所有,祖父之恩,生母之情,夫妻之爱,兄弟之义,正是因为前世的缺失使得刘毅对今世所拥有的所有这一切都是无比的看重。
是,他今生所求的是一统天下,所谋的王霸之业,所想的是将我华夏之威发扬光大这内中多有无情之道,需要他心硬如铁,当弃则弃,可本性之中除了狼王的坚韧之外也有着后世苏青成的真诚,也许这很是自相矛盾,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又不是在矛盾之中
对苏青成而言,刘母是他心中一直所缺少的那份母爱,对于狼王刘毅而言,那是一种无法阻止的母子天性,两下综合一处此时刘毅心中的酸楚并不难解释;如今自己算得上是功成名就,雄踞五州之地带甲数十万,麾下臣谋将勇,进可谋一世霸业,退亦可裂地为王,可子欲养而亲不待却是人世间最大的苦楚之一,刘毅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