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不响回到首尔之后, 之前突然离开的事情轻描淡写用一句“家里出了一点情况”带过了, 别人可以因为出于问题不会继续刨根问底, 但她不能用同样的话说给那个人听。离开的时候给妈妈说自己会好好照顾哥哥的, 金宥玹看着临近的时间和距离, 却有点胆怯了。她一方面渴望和哥哥见面, 另一方面又害怕两个人真的面对面坐到一起,谈论亲人,谈论死亡。
“喂, ”她接起电话,全程只说了这两句,“好。”电话另一头蕴含着更大的悲痛, 金宥玹倚在墙上算着行程表,又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的时钟, 食指和拇指捻了捻坠在脖子项链上的戒指,才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换衣服。
“宥玹啊,要出去”金青夏抱着被子,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她站起来给姐姐掖了一下被角, “我去一下哥哥那里, 继续睡吧。”
“注意安全, ”金青夏把脑袋往枕头上拱了拱, 转了一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记得早去早回。”
打车过去的时候,她一直在想怎么说才好,怎么样最婉转, 怎么样说会造成最小的二次伤害,怎么样说才会让两个人的伤口没有那么血淋淋,那么痛。
防弹在今年下半年搬到了第三个宿舍,她没有去过那个别墅,上了高中之后她就很少去过哥哥的宿舍,总是习惯性在公司里见面。
等到进别墅区门口的时候,门卫见她不是住客,就拨内线给她说要去的那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一会有人接。
金宥玹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没想到很快就有人过来了。看见远远一个身影跑过来,她觉着心脏紧缩了一下,来的人不是金泰亨,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田柾国跑得很急,脚上还穿着拖鞋,金宥玹看见他伸过来的手,身子往后躲了一下,低头也看见了他的拖鞋,“对不起,我突然过来,也没拿礼物。”
他看见她躲了那一下,讪讪把手放下,直愣愣塞到口袋里,也低下头,“走吧。”拖鞋里面的白袜子被路上的石子和尘土撞到,变得脏兮兮的。从门卫那里走到住的地方不远不近,两个人只是一个在前面领路,一个在后面跟着,走了一半的时候,金宥玹的鞋带开了,系好之后,两个人变成了并行,一句话没有说。
等到站在门口输密码的时候,两个人才开始慢慢有对话。“你瘦了挺多。”田柾国输好最后一位数字,抓住门把手的时候突然说了这句。
“就算逼着自己,也吃不下去。”她抓了抓放在口袋里的项链,戒指冰凉的感觉让她稍微缓和了一下心情,“我哥哥房间是哪个”金宥玹把鞋子脱掉摆在角落,轻轻踩在地板上。
田柾国把她带到门口,又让她等了等,从厨房拿了一个有点冷掉的汉堡递给她,“让哥稍微,稍微吃点东西吧。”
金宥玹敲了敲门,等了半天才听到里面有人起身,趿着鞋子走过来开门。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得紧紧的,虽然是白天但是没有一丝光。金泰亨被客厅照进来的光刺到了眼睛,他眯了眯肿胀的眼睛,低着头看着敲门的人,等了一两分钟才认出来是他的妹妹,“你来了。”
“我来了。”她抬头看了看哥哥,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暗淡无光的双眼里只有血丝,胡茬也在一夜之间全都冒出来了。
金宥玹尝试着去抱住哥哥,迅速消瘦的不止她一个,“奶奶啊,”她说得很小声,像是他俩之间的秘密,“要搬家去很远的地方了”藏在她肩膀的脑袋,搂着她肩膀的手,和她相依相靠的人,慢慢发抖。泪沿着金泰亨的眼眶,滚落到金宥玹的肩膀上,滚烫又炽热。
在首尔的他们,像两张纸片人,相互依靠着,支撑着对方站起来。
“你不吃吗”金泰亨看见她把汉堡塞到自己的手里,走到窗台跟前一把将窗帘掀开,又把窗户全部敞开,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这几天瘦了这么多。”刚刚鼓起的脸颊肉一下子消下去。
“你看看自己,”她逆着光笑了笑,把纸巾递过去,“好久没吃东西了吧。”
“吃不下。”金泰亨咬了两口,把汉堡递过去。她咬了一口,又还给哥哥,平时几口能解决完的东西却让两个人分着吃很久。
“哥哥,给我泡杯柚子茶吧。”金宥玹看见哥哥没有反应,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我渴了。”看着他走出卧室之后,脸上的笑慢慢消失掉了。她捂住眼睛,停了一两秒,深呼吸一下,想把那股想哭的劲儿憋回去。
“哥说家里没有柚子茶,他出去”田柾国走过来看见的第一幕就是她倚在墙上捂着眼睛,迟疑地问她,“你哭了”
“睫毛掉到眼睛里了,”她用手背挡了一下发红的眼睛,怕他不相信又揉了几下,嘴里嘟囔着,“扎的眼睛好难受。”
“我看看。”田柾国抓住她挡在眼前的手,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四目相对。这是荷尔蒙带来的副作用,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温度急剧上升,金宥玹觉着他的手像火一样,也像是手铐,大概是健身的副作用。
虽然长了个子,金宥玹对他来说还是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