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憎恶离别。
当贴在脸颊上的手背逐渐变的冰凉的时候,雪莱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曾经一次次地试图跟系统做点什么交易, 但是又被系统一次次地拒绝。
如果已经达成了目标的话, 那么或许还可以。可是系统瞅瞅蓝染的良善值, 其实也不是很敢跟雪莱说这句话我这里真的没办法。
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系统跟雪莱说过好多次,自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苍纯的衰弱,但是雪莱还是总会再问一次。
就好像会有一闪而过的希望一样。
白哉后来没有忍住,跑过去找雪莱了小朋友看着父亲躺在地上, 过了很久都没有起来,最后拽了拽她的衣袖。
“妈妈。”小妖怪问她“爸爸为什么不起来呢。”
我该怎么告诉你呢。
雪莱眼睛动了动, 歪了歪脑袋。
“爸爸要休息一会儿, 妈妈,没把爸爸叫起来呢。”
“我来”
白哉小妖怪自告奋勇地要去折腾父亲,却被母亲抓过来抱在了怀里。他愣了一下,没过多久,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妈妈”
他问“你哭了吗。”
苍纯的后事最后还是交给了朽木家办理,原因纯粹是雪莱实在是撑不住了在苍纯确认离开了之后, 雪莱一瞬间有些支撑不住,抱着白哉默默地流着眼泪,最后几乎哭晕了过去。
蓝染在她病床前守着她,刚刚打了个小瞌睡, 抬眼一看,雪莱转过了身。
而肩膀在微微颤抖。
但苍纯的葬礼, 雪莱还是出场了。
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的丧服, 雪莱带着白哉一起, 迎接来参加葬礼的客人小朋友看起来有点懵,到后来也没有发觉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亡到底是什么,蓝染试着跟他解释了一下,但是他还是不明白。
而他有的概念就是,父亲再也不会陪他玩了。
“那,那我变乖一点呢。”
少年眨眨眼,问舅舅“爸爸还会过来吗”
蓝染甚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对于白哉来说,舅舅的话其实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从白哉小时候开始,舅舅的照顾一直就无处不在包括小姨有时候抱他抱得特别大力、又或者洗澡水实在是太烫了等等。他也很信任舅舅,又或者说依赖舅舅,总是希望自己期望的回答能从舅舅那边得到。
他希望爸爸回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舅舅从来不会这样说。
白哉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苍纯离开了这件事,从一开始的哭,到后面看起来很难过,但还是倔强地抬起自己的小脑袋他有时候觉得无论父亲在不在自己也应该坚强,因为父亲不见了之后,爷爷也好,姑姑也好,还有舅舅和小姨都一直在加倍关心爱护他。
他们和父亲还是不一样,但是他没有太过感到自己缺失了什么。
但是他母亲似乎不这样想。
从来都没有这样想。
雪莱后来没有让白哉看葬仪,也就是遗体的火葬说来也很奇怪,那就是瀞灵廷在这方面倒也还是很先进的,并没有那种留存身体的执念。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现世的寄托和想象,而他们本身已经没有拓展的空间了。
她看着丈夫的棺椁被点燃,静静地看着火焰的燃烧。
即便朽木队长也没有办法直视这一幕,但雪莱坚持到了最后。
在火焰一点点吞噬着苍纯的时候,雪莱想了很多。
比如,她以前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雪莱每到一个世界之后就会用死亡作为离开的契机,而她“死亡”之后,那些她认识的人们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她是不知道的。
她当时期望着那些人能够遗忘她,这样不会让她有良心上的不安,顺便也能够让留下的人继续心怀希望地活下去。
她是这么想的,她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因为人死了之后,剩下的人应该理所当然地继续。
可是这一天轮到了她的时候,雪莱却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那么可笑的。
火焰在燃烧,一直在燃烧。
她能感觉到苍纯的身体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像她的人生一样。
那些跟他一起度过的岁月就这样消失了,而现在留下的,是一个残缺的剪影。
她看着所有熟悉的景色,都能想象出自己曾经和另一个人身处其中的画面。而现在虽然那些树和屋瓦还在,可是看着已经是另一种模样了。
她笑了一声,总觉得以前的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
她以为离开一个世界的眷恋是最痛苦的,因为她离开了那个世界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被留下的感受是这样的。
银发的女性坐在廊下,慢慢地蜷了